“回家？”他茫然道。
自始至终，妈妈方宛从进门的那一刻，他们就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是啊！回家。”
方宛笑得温和，像一个母亲在喊自己小孩回家吃饭一样。
陆初凡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悠然道：“我还有东西在楼上。”
他匆匆上楼，田小螺快步跟上。
“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像是知道自己很快会回到这个房间一般，他只是带走了黎晚星送自己的那件衣服。
很快，回到一个死寂一般的房子，陆初凡并不打算做先说话的那个人。
而方宛也知道，自己是先开口的那个。
“初凡，你要是觉得这个家没人陪你，那就把王管家请回来吧。”
“这里，是家吗？”
陆初凡的一句话问得方宛顿时回答不上来。
陆初凡见她不说话，这才低头好好看她。
她好像长了不少白发，眼妆没以前那样靓丽了，眼眶两边的黑晕更深了，不细看是看不出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被岁月洗礼了的。
陆初凡不得不承认，岁月是本太仓促的书。
“但凡你有一点认为这里是家的话，我就不会是住在小姨家了。”
以前是他不愿说话，她想听他温声喊自己妈妈都困难，如今，他愿说话了，不曾想是出口即伤人。
“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家。你以为我愿意一个人在法国吗？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吗？你知道每天被人虎视眈眈的感受吗？你知道但凡出了点错就被人是不是拿出来纠错指责的感受吗？”
“我只知道，是你们把我丢下的。”
“儿子，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陆初凡不答，径直上楼。
“你找到了黎晚星，所以……不要我了，是吗？”
他听出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颤抖，心里一沉，缓缓说道：“我没那样说过。”
“可你那样做了。”
盐城不该比黎城冷的，可陆初凡觉得盐城很冷，冷得他都想封住自己热忱的心了。
如他所想，妈妈回来不过几天就走了。
这几天，他没有主动和她说话，但每日三餐，他都亲自弄。
他也不问是否合口，也不问咸淡是否恰好，可笑的是，咸了，方宛不说，淡了，方宛也不说。
明明是最亲近的俩人，却只能靠你不严我不语来维持和平相安的关系。
送妈妈到机场的那天，陆初凡想了很久，还是说出：“其实这几天我做的饭都是她教的。”
方宛知道他口中的她说的是谁，莫名的恼火，可是她这个人是不会表现出愤恨恼怒这样的情绪的。
故而，她带着替陆初凡着想的口气温和说：“可是初凡，她当初离开前，跟我要了100万。”
陆初凡一怔，低声问：“为何？”
“初凡，我和她能有交际，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会平白无故的给她100万吗？”
她轻笑两声，抱住陆初凡，低声说：“黎晚星没有你想的那样好。”
说完，华丽转身登机。
机场里，人来人往，陆初凡一个人驻足在那儿，突然间迷失了方向。
黎晚星的电话正巧打来，电话那头传来她带着困意的声音：“陆小凡，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回来了，就躺在我身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这都快一个月了，除夕能回来吗？”
所有的顾虑都在这个电话中土崩瓦解。
就算是她拿走了100万又如何，那也是因为他。
他不去问，哪怕自己知道，妈妈给黎晚星钱是叫她离开自己。
就算是当时他知道黎晚星为了100万钱，把他丢下了，他也不会怪她恨她的。
毕竟，那时的他们没有在一起。
他相信，现在给她100万或1000万她都不会离开自己了。
因为某天晚上，她说梦话，梦话里说：“陆小凡，用全世界来换你，我也不换。”
他听着听着就笑了，就问：“我值全世界吗？”
想不到梦里的人回答：“我的全世界。”
“喂！陆小凡，你哑巴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