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叶枫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之上,身上的破衣裳早已换上质地柔软,颜色华丽的锦衣,蓬乱的头发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到这里?”他一脸茫然,眼睛往四周望去,这是一个极大的房间,装饰得并不华丽,但房内的一桌一椅,地毯,甚至窗上的雕花,极有韵味,显得主人不同凡响的品味。
窗外暮色沉沉,屋檐下灯笼摇曳,已是黄昏。这是什么地方?岳重天又到哪里去了?就在此时,外面已响起敲门声。叶枫尚未开口,一个留着两条乌黑油亮大辫子,脸上有浅浅酒窝的小姑娘,推门而入。
她左手捧着个食盒,右手提着一坛还未开封的酒,往桌上一放,微微一笑,那小酒窝却似会说话的眼睛,叶枫不由心中一荡,啜嚅说道:“你……你……我……”
只见她纤细修长的身形映在雪白的墙上,说不出的美,他纷乱复杂的心,忽然也觉得恬静平淡。小姑娘抿着嘴,忍着笑,道:“你已经睡了四天,肚子一定很饿吧?”叶枫大吃一惊,颤声道:“四……四……天了?这周公偏生有如此不识趣,竟一个梦连没托给我?你可别骗人,哈哈。”
小姑娘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因为……因为猪是不会做梦啊。”又是大笑,仿佛天底下最滑的事,莫过于此。叶枫歪着脑袋,道:“是啊,是啊,这头猪只会打呼噜,流口水,就算有个梦,也是和猪友们争食斗嘴,岂非浪费了周公的苦心?“
小姑娘心中叹息:“这个人死到临头,还如此嘻笑,当真和蠢猪一样糊涂。”从食盒取出菜肴,摆好杯筷,拍开坛上封泥,将酒倒入杯中,道:“你吃好了,我自会来收拾。”微微躬身,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叶枫举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做甚?”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幅条幅,摇头晃脑吟道:“望海楼明照曙霞,护江堤白踏晴沙。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嘿嘿笑道:“这样的快活日子,岂是我等江湖中人所能过的?唉,亡命天涯归无路,绝境俯首笑红尘,才是江湖人的真实命运。”忽听得门外有人叹了口气,说道:“唉,亡命天涯归无路,绝境俯首笑红尘,冲儿,你的命真苦!”
正是岳重天,他走了进来,坐在叶枫对面。剥了几个糟毛豆,放在嘴里,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冲儿的死,与你无关,也和我无关,我对他的管教压制,至多让他感到烦恼苦闷,但绝不足以让他走上绝路,压跨他最后的一根稻草,是另有他人。”叶枫耸然动容,道:“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他却低下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既虚伪又尴尬,更因为他早就知道答案,但他绝不能让岳重天知道真相,那样只会让岳重天更伤心。岳重天道:“凡事都有迹可寻,再隐蔽的阴谋诡计,也会被有心人识破,想瞒天过海,恐怕没那么容易,那么我就将你们所做的事,推演复盘,相信可以找出谁是真凶。”
他神色泰然,看上去胸有成竹,稳操胜券。叶枫不由心下骇然:“看来他在这四天里,动用了许多力量,掌握了许多事,不过除了我和东方大哥之外,其余的当事人,均已死亡,再说我已无眷恋,怕他做甚?”
当下哈哈一笑,道:“岳大侠算无遗策,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岳重天道:“你来杭州,的确别无他意,正是特地为我祝寿。”叶枫心道:“我这一来杭州,便似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回不到华山。”干笑几声,笑声之中大有凄凉苦涩之意。
岳重天凝视着他,道:“可是你无缘无故到洛阳做甚?你一到洛阳,正好扯下了他蓄谋已久的幕布,这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