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山风吹得叶枫两只耳朵隐隐生痛,身子如绑了块极沉的铁块,以极快的速度下堕,心中既困惑又诧异:“说好不打我的脸,为什么又把我扔了下来?下面全是大石,再俊朗的脸也成烂肉饼。魔教妖人,果然行事乖张偏僻,不可揣度。”
可是在这性命攸关,生死存亡之际,哪容得他大发牢骚,埋怨别人?当下收摄心神,排除杂念,让每一块肌肉绷紧,充满力量,然后双手双脚张得大大的,压住下落之势。双眼骨碌骨碌乱转,看看山壁上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树木,以及凸出的石块。
忽然见得云雾之中露出一抹绿意,葱葱茏茏,格外引人注目,原来是一棵碗口大小的松树,傲然挺立在绝壁上。叶枫心念一动:“我设法抱住那松树,便有了落脚之处。”然而这松树离他至少十余丈,他双手空空,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东西,如何能完成得了这任务?
叶枫哈哈大笑,道:“我以身为棋,必将胜天半子。”双手抱住膝盖,全身缩成一团,使出全身力气,猛然往石壁射去。眼看脑袋就要与石壁相撞,他双手暴伸,抓住了十余条长籐,左一绕右一绕,合成一股绳索,应该承受得了他的重量。
当即双脚在石壁上用力一蹬,身子荡了起来,往松树方向甩去。只是长籐至多三五丈长短,勉强晃到了一半,就开始摇摆不定,难以为继了。叶枫略一思索,放开长籐,双脚又在石壁一蹬,把自己当成一枚出膛的炮弹,弹了出去。
倘若换作平时,这几丈的距离一跃而过便是,此时山风迎面扑来,如一面密不透风的屏障,无形之中消耗了他的气力。眼看仅有一两丈之地,气力衰竭,实在再跃不过去了。身子直直堕了下去。
叶枫心道:“这一落下去,将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我要向上,向上!”求生欲望大起,身上忽地生出一股大力,居然如烟花爆竹一样,急急地窜了起来,双手搭住树身,慢慢爬了上去,四肢牢牢绕往松树,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听得云无心在头顶冷笑道:“傻大叔,你浪迹江湖多年,难道没听有听过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树树会烂,靠父母父母会老,还是靠自己的好?”叶枫大吃一惊,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么字还在舌头上打转,怀中的松树“喀嚓”一声轻响,他一声尖叫:“搞什么鬼啊!”连人带树掉了下来。云无心骑着大鹤,在他身边兜着圈子,格格笑道:“大叔,莫非你指望这段木头会长出翅膀,带你翱翔天际?”叶枫死死抱着断树不放,嘶哑着嗓子,破口大骂道:“生性粗鲁,任意妄为的野蛮人,女魔头,活该你声名狼籍,世人皆知!”
云无心抚着大鹤洁白的羽毛,板着脸孔道:“大叔越活越糊涂了,西施你给他脑子开开窍。”叶枫放声大笑,道:“她是西施,你就是东施,动作粗俗,矫揉造作,一天到晚做着做美女的梦,可惜这个梦,你永远实现不了……”
反正在劫难逃,他心无顾虑,乱骂一通。每骂一句便大声笑一下,难以掩饰的欢乐。西施发出几声鸣叫,自上至下急掠而至,长长的嘴巴恶狠狠往他脑顶门啄下。叶枫身在空中,半分腾挪转圜的余地也无,不由得恶自胆边生,心道:“我活不了你也休想自在,咱们同归于尽罢了!”
想到此处,双膝顶住树身,屈起身子,手掌一按,跟着跃起身来,似神兵天降,落在西施身上,嗔目怒喝道:“女魔头,咱们一起上路!”双掌推出,正中她的肩胛。云无心万万没想到叶枫居然搏命一击,惊慌失措之下压根不知招架,“哎哟”一声低呼,身子后仰,从西施背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