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姬深爱着妹妹，木开花耶姬也同样深爱着她的姐姐。

两姐妹在山上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直到在少女时期遇到了天孙。天孙偏偏喜欢的是木开花耶姬，石长姬害怕妹妹活不下去，就去苦苦地哀求作为山神的父亲千万不要让天孙带走妹妹。

山神却无能为力地摇头：“就让他带去罢，她的命是这般的。”

得知天命难违，心如死灰的石长姬冷笑了一番：“若他不知我们的难处，又何必理会他呢？”

等到木开花耶姬被天孙接走的那天，石长姬顿时悲痛欲绝。她所流出的泪水淹没了山下的村子，她的哭声震碎了整座山的山石，她自挖的一只明目化作了八尺琼曲玉。

为了保护花耶姬，她不顾阻挠地踏过熊熊的天火，然后双手捧着曲玉来到天孙的跟前说：“请为我妹妹花耶姬续命吧，打扰您了。”

石长姬很爱自己的妹妹，正因为爱得要命，所以才怕得要命。而她跪在天孙的脚下，抬头看见的却是花耶姬一脸的木然。

她的妹妹啊，她那弱小又不懂世事的妹妹，那稍纵即逝的美丽，如繁花灿烂而短暂。

“不必，她在我这儿会很好。”天孙对石长姬的请求不屑一顾，他甚至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难道一个天神比苇原上的山神还不如？

失落的石长姬扔下了八尺琼曲玉，拜别天神后便回到了苇原。她割断血脉，以此为别过远离故乡的胞妹。潺潺流出的血液注入了溪流，山上山下的花木相继枯萎，从此有石头的地方长不出花，有花的地方不再出现石头……

这是第几次做同样的噩梦了？

爱花每夜的精神近乎于溃散，脑子糊成了一团，越搅拌越乱，越想越痛苦。

有好几次她想用刀刺进自己的眼睛，好早日结束那一段接着一段涌过来的记忆，可是真正拿起匕首的时候，她又惧怕了。

爱花收起了匕首放在衣兜中，然后烦躁地踢飞了一旁的矮桌。矮桌撞上了墙壁，“嘭”地一下四分五裂，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她对着被子锤了好几下，然后趴在上面放声大哭。

“爱花？”听到了哭声的一目连推门进来，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

“一目连大人！”爱花从被窝里爬起来，猛地扑过去抱住一目连，抬头便问，“您有没有喜欢过爱花？”

一目连犹豫了。

他想了很久，低头问道：“为什么突然问？”

爱花泪汪汪地望着他：“您即将要恢复风神的身份了，如果再跟一只半妖苟且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没说过你是半妖。”

“不然我是谁？”

“……”

空气安静了。

倒不如说，一目连回答不了爱花的问题。忽然半夜惊醒还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现在只得按住她的脑袋，腾出肩膀给她靠着安神。

“不过，即便你不放我离开也没关系呢。”爱花从衣兜里偷偷掏出匕首，用尖锐的刀锋抵着他的后背，“我父上说过，给臭男人教训就要用刀抵着他的胸口。”

一目连的整个身躯都抖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对眼睛记忆的影响，爱花对一目连的仇恨种子也终于开始发芽。她清晰地看到在她小的时候被百目鬼挖走眼睛的过程，那个男人就在一旁接过眼睛，并抱走了她。

为什么他就爱挖眼睛呢？

爱花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想理解。

爱花边哭着，边挥刀狠狠地从一目连的背后刺进去。很快，他的皮肉顺着刀柄流下红色热流，然后滴落到木地板上。

这点程度的刀伤哪里能伤到他呢？不过，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就觉得好像很疼……

爱花像做错事的孩子，顿时不知所措。在惊慌失措期间，她先是呆滞了好一会儿，后来才把一目连硬生生地推开，接着赶紧地带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就往门外乱跑。

此时爱花的头脑分不清是非是对了，她一半被愉悦占据，另一半却写满了无数个的担心和紧张。

再见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