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往前一直走，铁牛尾随其后。梁宣心情不佳，一直没有话说。那铁牛先前被雁留声吓得怕了，担心她真的对自己索命，惴惴不安，亦是不敢多言。忽然从身后起了一阵风，铁牛大叫一声，向前一个跃身抱住了梁宣，梁宣反倒被吓了一惊：“怎的？”刚说完，就见身旁嗖地窜出去一人影。

铁牛战战兢兢地：“鬼……有鬼……”指着远处消失的那个人影，兀自喘息未止。

梁宣冷笑：“只怕不是鬼，是人。”

“是人？什么人？走得这样快哟！吓……吓死铁牛俺了。”铁牛抚着胸口。

梁宣呵呵笑道：“就是那个要杀你的人啊。你觉得很快？那咱也试试。”铁牛还在琢磨他的话意，身子一空，竟凌空而起，被梁宣大力抓着，飞也似向前。

铁牛哪里见过这阵仗？惊得大呼小叫，直喊道“停下来！”，但梁宣丝毫不放松，背着铁牛一路施展轻功，向前直追那人影。很快那人影越来越大，只见她也有所觉察，轻笑出声，已来到洛阳城门。她忽拐了个弯，径直向上飞去，竟是往洛阳城墙上跃过；梁宣背着铁牛，毫不费力地也飞了过去，正好落在钟楼之下。

而那个人影已又穿过了内城的人群，往闹市去了。

那人影自然是雁留声。她方才刚跟梁宣大吵一场，这回又忽同他比拼起脚程来，如今窜入洛阳城中不知去向。

梁宣站在钟楼之下，望着远处消失的人影，叹了口气。回转身，正好望见那口大钟。想起自己少年时落难洛阳，就是在这钟楼下面遇到了东海灵夔的刁难。

事过多年，当初的懵懂少年如今早已是身负噬功大法的武林高手。而当年那个陪伴自己身边、等在万象塔下的少女，却不知身在何方。

“恩公，想啥呢？咋老叹气？”铁牛纳闷地望着梁宣。

梁宣揉揉自己的眼睛，笑了一笑：“没什么。你是不是想回家？你说你被金百万强行留在家中，一定很想念老母亲。现在你回去吧！”

铁牛瞪大眼睛道：“那……那个小白脸万一找俺麻烦，可怎么办呢？”

梁宣一愣，明白过来他说的“小白脸”指的就是雁留声。笑道：“放心吧，她已经到城里去了。我这就跟着她。你安心回家便好。”

梁宣打发走了铁牛，又往洛阳城中去寻。他已经失了雁留声的行踪，而这洛阳城的一切都让他想起过去落难逃亡的日子。他在城中沿闹市区游荡，走过那些包子铺、水果摊，仿佛为闻琴买包子、遭小乞丐围攻，还是昨天的事情。

这样走着，他忽然很想见一见闻琴了。只是不知她现在还在洛阳城么？

梁宣坐在包子铺门口，呆呆地摸着手里热腾腾的包子。忽然兴起，将包子揣在怀中，往万象塔行去。

万象塔还是一如多年前那般破败。梁宣独自走到当年自己和闻琴曾住过的小屋，空无一人。推门而入，烟尘扑面，当年曾扫过的旧床铺又是蛛丝遍结，窗牖破败不堪，空梁落满燕泥。那年流落洛阳，他跟闻琴曾在此盘桓数月。

梁宣叹息一声，转身而去。走到了一处破庙。远远看去觉得熟悉。又走了几步，听到其中隐隐还有说话的声音。

梁宣隐身到门口神像后，向内张望。门内破损了半面，几个乞丐聚在一起，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最中间却有一个年轻公子沉默不语，似在等待什么。正是他寻觅已久的雁留声。

梁宣认出这些乞丐正是多年前在洛阳欺负自己的那群人，他们如今依然住在这破庙里，只是已长大成人。可是雁留声在此是要做什么呢？

身旁匆匆抢进来一人，丝毫没发现梁宣的存在。他手里拿着包裹，伏在地上：“小爷您请看，衣服……衣服买好了。”声音颇为胆怯。

雁留声“嗯”了一声，话语有些索然：“打开我看看。”

梁宣发觉那乞丐个头在这些中最高，一举一动莫不引起后面站着的群丐的关注，心想：“想来这就是当年那带头欺负我的小乞儿了。过了这么多年，他竟还是一个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