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郑合欢给北边去了信。
在京城丢下的一切,她只能选择相信。她敢出来,便能确定不是非她不可。去城父,不可否认有诸多凶险,只是她做不到假手于人而暴露傅家底细,她不能用唐家,暗狱的人更是不行,她只能信自己。
剩下的由定,没了她,行动有后继者跟上,那边不可能放任这里开窗,那些也是身后事,郑合欢不愿想得太多。
人生好像有无数抉择,又永远在自以为是的择重择优。然后答案却只能自问是否后悔。她还算幸运,不曾后悔,唯有父亲母亲在眼前丧命的那一次。
当郑合欢赶到城父城下,才真正见识了何为孤岛。
阙门封闭,城楼上熙熙攘攘的巡逻兵仍在戍卫,恪尽职守的俯视着城下的哀鸿遍野。因着城父邑在魏处交界,北边打仗占毁了耕地,原在乡里劳役的农家成了难民,逃向南边求得一线生机。
郑合欢也进不去城,混在难民中正巧遇上一场颇具规模的起义。
襁褓中婴孩啼哭,母亲神色麻木,伴着声嘶力竭的呼号声。顶着春光,空中飘荡着成团的柳絮。
“呆着是等死,攻城亦是死。然,拿下城邑,犹可活。官兵无道,皆是自私自利,脑满肠肥之徒。乡亲们,用咱们手中武器,打进城去,拼一把,奔一个避风之所,食可果腹。城上的那些老弱病残,咱们有何惧,只要敢,里头的广厦珍馐就都是咱们的。”
郑合欢一言不发的混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前头站着的人振臂高呼。渐渐人群中四面八方有人响应,十个百个,上下配合,“杀不仁,奔前程。”群情激愤,像是传染一样,整个场子都闹了起来。
有人已经有了动作,收掉临时搭建的简陋帐篷,捡起农具,准备攻城。就这不过千的人号,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奔向城门,全然不觉一道羽剑正向着那领头人袭来。
察觉出寒光,郑合欢捏住指尖石头。羽箭偏了方向,斜着插入泥里。是有暗器击中了羽箭,然而郑合欢的石子还在手里。
暗处还有人,郑合欢决定接着看下去。
城上的士兵突然多了两队人马,已经拉满宫,对谁城下的人,却始终只有刚刚那一箭射出,再也未有动静。
里面也不知要做何打算,那一箭像是杀鸡儆猴,震慑而已。
在城外难民鸦雀无声的时候,城楼偏门突然有了动静。一队人马推着木桶出了城,坦荡的站在难民面前,木桶掀开,顿时米香传出,大笼的馒头也跟着白花花的摆在面上。
震得本要攻城的难民瞬间呆住,视线死盯着眼前的粥面。对于饿急的难民而言,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吃食更有吸引力的。
不过十来个护卫,护送粥面,吩咐百姓有序申领。一大碗粟米,一袋馒头瞬间消去了难民要攻城的气焰。
百姓原本还存了戒心,亲眼见得布施的主家吃了馒头、喝了粥,顿时毫无顾忌的一顿狼咽。
这突如其来的出城放食,不仅平息了难民的攻城的决心,同时也将城父邑开了一道口子。郑合欢没成想她初来此处,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就像是她想睡觉有人给递上了枕头。
跟着领了粥,郑合欢摸出碗底凸出的字,顿时百感丛生。
傅家,何长生就这样为她开了路。
扇风点火,引得城外群情激昂,城里招架不住,剑拔弩张之时,他抛出一出怀柔之策,解了双方窘境。
那城中定然兵力有限,需要控制城内,再调兵对付城外,分身乏术。何长生借此局限,教城外先闹起来,城里又不敢大调人手,乱了城里局势,他再顺势提出迂回折中之法,使得城中人只能用它。
一出里应外合,与她成功联络。
与何长生多年未见,他如今行事简直漂亮至极。
环环相扣,出其不意。
郑合欢一路走来,叹为观止。
第112章 全然,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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