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一整棵巨树，都是由无数个人脸组成的？它记录了一个人的一生？”梦蝶捂住嘴巴不敢相信道。

“这就是它们的年轮。”于渊拍击着倒下的树木，语气有点沉重，他甚至弯下腰，捧起一段截断的木头，面对着与树干融为一体的人面，嘴唇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另外四人全都停了下来，观察起于渊的动作，在这方面，他是绝对的行家。

“这男人正在和我诉说。”于渊的声音平缓而有叙事感，“他在讲述他的生活。”

“嗯……这段木头大概只刻画了从他二十三岁到二十七岁的过程，大概讲述的是这个男人做城门守卫的过程。”

说着，于渊手中的一截木头竟然啪嗒啪嗒地散落成了好几块，每一块上面都依然有一个人脸，表情有哭有笑，似乎在经历不同的人生。

“城门守卫很辛苦，还是个没存在感的角色。”于渊小声念叨着，将他看到的全部对几名玩家讲出：“一开始，他也很快乐，热爱这份工作，毕竟他小的时候总是很喜欢来城门口看大哥哥们站岗——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他手一化，一截人脸就被他切下，变成了一张苦脸，“后来，他开始发现这一门工作不是这么好做，守卫永远只是守卫，没有立功的机会，枯燥乏味，非必要的时候连话都不能说。”

“再后来……”他手上不停，人脸变得越来越悲伤，“野蛮人打过来了，作为城门守卫，他们却不是真正的士兵，只能看着自己的族人上阵冲杀，他们却只能做些搬运的杂活。”

于渊的手在圆木表面摩挲着，像在抚摸孩子的头顶，“人族的防御被破，都城的大军也抵挡不住野蛮人的冲杀，城里的人们只能变成待宰的羔羊，他想起了城外的亲人们，却发现他们早已经成为野蛮人的刀下亡魂。”

故事向前，玩家们的情绪也跟随着一起变化，于渊继续朝前，此刻那男人的面孔已经重新变得坚定无比，哪怕只是木头头像，也能从中看出他的坚毅，乃至于一腔热血。

“他决定要带着人族最后的力量反抗。”于渊的吐字短促有力，真的像是那场战争的经历者。

“可都城已经只剩下不多的兵力——大多数还是像他这种绣花枕头，要么就是老弱病残，他们很快被野蛮人击败，一个个不甘地倒下。”

坚定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悲痛，一丝丝悲壮从其中逸散出来，让几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最后，只剩下几个还能战斗的人，他们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倒在了野蛮人的铁蹄之下。”

“孙……孙德胜？”听故事听得入神的雷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树林里开始弥漫起欢乐的气息。

“你少说两句又不会死。”于渊不满道，“好不容易进入状态，你以为咱俩在说相声吗？”

看起来虽然时间不长，但两人已经混的很熟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五人周围的树木树木开始不断地倒塌，有趣的是，梦蝶走到哪里，那些树木就倒在哪里，不会砸到她，又拦住她的去路。

每棵树的截面上，都有一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美有丑。

于渊也从一名法师变成了故事朗读师，特殊的才能全部点到了给大家讲故事上。

有人是都城的传令官……

有人是都城里的小商人……

有人则是木匠、铁匠、宝石匠……

有的人则在城里无家可归，只能依靠接济度日。

“唯一的共同点，他们全部都与野蛮人战斗至死——也就是我们的代表的势力。”听完了十来个故事，李渔说道。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对梦蝶说：“咱们的求援信是不是在你的怀里？”

梦蝶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树木是为了这封信来拦截我们？”

“很有可能，它们当年都是和野蛮人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族，应该是死后才成为了死亡森林的一员，说不定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