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子去母？”这话说得极是冷厉了，唬的方姨娘一头冷汗，战战兢兢道：“怎的会。二奶奶是原配正室。就算留着妾，她还是嫡母，何必为这个坏了名声。”

杨四娘嗤的笑道：“怎的不会。嫡庶嫡庶，这两字的分量姨娘难不成还没看清楚。留着妾，庶子终究还是庶子，上了族谱别人也知道呢，还担心儿子离了情分。

要是没人知道庶子是庶子，自然就只能是嫡子了。”似是想起来什么，这位聪敏的杨家四娘子压低了嗓子道：“姨娘，你没有见过定王爷。你不知道，这位王爷，那双眼一瞧着人，只要眼神冷一冷，人就跟站在冰雪地里一样。”

想到京中的传言，几场大仗回来时候说坑杀了多少人，斩了多少人头的消息，方姨娘也情不自禁抖了一抖。

“王爷这样的人物，既打定主意要在家中正嫡庶伦常。怎能容许别人算计他亲兄弟，让贾家内院乱起来。况我今日要是自己送了上门，太露痕迹了。虽说那许多人瞧见，逼的贾家二爷不得不纳了我，必然要惹得贾家全家上下都不高兴。不用王爷发了话，等我进门，琏二奶奶就能收拾我。到时候一个妾，生死还不是由了人做主。传到外面去，别人也只说我是攀富贵，迟早的报应。”杨四娘苦笑一声，心里不是不怨恨。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按照姨娘的法子，今日一场偶遇了。众目睽睽下被个收买的跑堂冲撞的往贾家二爷身上倒一倒，贾家这样门第，自己好歹也是官家小姐，自然是要为了名声上门的。

只是男儿主动求亲，那是慕了美名求娶佳人，要是女子想主动择个良婿，定是不守妇道。

名声毁了，去了贾家做个偏房又如何。不是心甘情愿，人人都不会喜欢你。要是贾家拿死了不从，杨家又怎敢去逼着定王的弟弟娶亲。到时候自己只怕就只能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方姨娘此时也是想明白了，大悔这件事太匆忙，“我是看着自从上回从贾家回来，太太就给你寻亲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家。不是有了嫡子的继室，就是家里头小妾通房一大堆，上头还有嫡母嫡出弟弟压着的庶子。”

心酸不已的方姨娘泣声道：“老爷前几日还拦着些。自打你几次送帖子去贾家那位表姑娘都不肯接后，也渐渐不管你了。我实在是没了法子，总想着就算是去做了偏房，也比你被许了虎狼之人好。哪想到这些里头的关窍。”

杨四娘给方姨娘细细擦了眼泪，左右看一看，低声道：“姨娘别担心。这回事情，九妹妹已是帮我顶上了。”说着冷冷笑一笑，“她是个心大的。不过十二呢，我本想着她是没有及笄的人，就算被撞一撞，也不害怕什么。哪知道她竟瞧上了贾家那位环三爷年纪小好哄骗，径自往人身上倒了去。回来还跟我说人家已是答应娶了她，真是个蠢货，还不知一脚踩在了悬崖边上！”

方姨娘是大惑不解了，“都说这位环三爷是个庶出，将来也不会有大出息。不过能分点家财，家里想必谁也不会管了他亲事。即是人家自己答应了，回去闹一闹，未必不成。四娘子怎的就断了这事不成。”

“要真是不管。何苦一道给请了念书的先生，学武的师傅。听说还打算送到军营里去。”杨四娘嘴角是了然的笑，“定王爷是不会让几个兄弟成了纨绔，累他大事。只看定王对族中子弟都极为苛刻就知道了。九娘算计这位环三爷年龄小，何尝不是算计了定王爷的脸面。等着瞧吧，姨娘，指不定今晚咱们就能瞧见了胡姨娘在院子里头哭天抢地。”

方姨娘是杨翰林身边的老人，先生了四娘，再生了杨家六少爷，在通房丫鬟位子上熬了十来年才艰难的做了一个不得宠的妾。

胡姨娘却是凭着颜色好，被杨翰林从外头庄户人家里买回来的，一到杨家就是妾。以前还让方姨娘伺候过她，两人早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仇人。

听得胡姨娘要倒霉，方姨娘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脸，转而想到杨四娘婚事还是没有着落，愁眉苦脸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