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这是构成人类社会运作的最核心的组成部分。但人作为没有群体记忆的食物链中游物种,一旦风沙将时间线狠狠拉长,我们就会下意识地忘本逐末。
并不是有了对话才有了社会,而是在社会中才必须要进行对话。
换言之,超脱之物既不需要讲话,也不需要静心聆听你的牙牙学语。祂想让你看到什么…你直接就能看到了。
赤目上人是特例中的特例,祂既不需要选定专一的眷属代行神意,也不会只庇护信仰祂或是祂看中的有趣生命。
祂是父亲,也是母亲,不过…可能与我们常规理解中的爸比妈咪不太一样。祂的爱是投洒向每一个人,每一片草木尘埃的。
生物互相伤害互相捕食,祂不会感到心痛。毕竟物竞天择就是大伙统一默认的生存法则,你不让他们搞他们还要念你呢…
有识之物欺压大地江河,肆意将其破坏改造成自己心仪的形象,祂也不会生气。
最简单的道理,所谓污水其实只是“你”喝不了的水。有多少微生物和细菌都在指望着这种成分复杂的生存环境赖以繁衍呢?病并不是病,它仅仅只是生物交互的试错过程。
一个物种灭绝,一个物种崛起,没有万世永恒的不灭王朝,就连神国也有崩裂之日。
轮回行至尽头,最后诞生的事物未必是最强壮的,也未必是适应面最广的,但它一定是这个世界正在寻求的终极答案。
我们只是其中一道“过程”而已。
之所以说祂不同,赤目上人之所以不像其他神明那般自私沉寂,其核心之处就在于…祂于博爱之外,还领悟了禁忌的偏爱。
就像清水里滴进了墨点,就像一尘不染的善念之中生出了恶的涡流,纯净无瑕的东西在沾过一次灰泥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脏。
命运早已揭晓,赤目上人的化身,甚至仅是分到祂的属性与力量的“子嗣”们没有一位能逃过这道注定堕落的死循环。
然而,走向黑暗未必一定是坏事。
无心的善终是无所悟的,又何谈黑白?
当赤目上人铺开彼岸画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在厮杀的,在奔逃的,有志向的,得过且过的…只要你是云响州的子民,你便有资格迈入这幅壮阔蓝图。
呵呵,不是也行,想来就来。
爱能超越立场,亦能超越时空。
初时,世界是一滴水。
水珠静滞,不知从何时何处传来轻微扰动。晨曦初现,夜幕翻涌…万物降生。
“啦…啦啦啦…啦~”
有女孩在哼着令人无比怀念的小调,这调子出自哪张线谱,清唱者又是谁呢?
无需在意,任何波澜壮阔的画面即将漫卷展开之时,从清幽到恢弘的华丽乐章都会自然而然的随之响起,这就叫定式。
苏醒于云响州的神可不止赤目上人一位,天地浩劫将至,所有东西都不安分起来了。
与歌声节奏一一对应,懵懂的水滴在极高频率的颤抖中挣开了某种束缚,时而向上浮起,时而向下坠落,有时也会漫无目的地左右平移。
然而无论在众人的视角中它是如何,向哪边行进的,对于它自身来说,它所朝向的方位永远都是“正前”。
它飞舞的轨迹并不单调,不像雨夜中敲打在窗户上的小小水痕。这东西无论是结构外形还是律动曲线都有一种本源的美,人们甚至不需要进行联想便能对其浮现出最真挚的情感。
这滴水珠便是一,一生二的一。
大道起源,创世伊始。
水珠飞舞,牵动人心。它所过之处空无物,它所去之处空无物,它亦空洞似虚无…但它并不会感到寂寞,也不需要去思考自己前行的意义。
完美之物万象浑圆,何须无谓心绪?
过了多久了?大家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看着小水珠在悠扬歌声中欢快曼舞,回味着它前一刻倏然停滞落足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