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循环？

部曲心里有些猜测却也不太肯定。她猜测这里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上和下的概念已经被混淆，像是走不出杯沿的蚂蚁。

她没有去看掉落在坑洞里的布莱恩，自顾自往上走去。布莱恩自从掉落进塌陷处就了无声息，没有半点动静。

大厅里诺拉等得有些着急，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部曲回来。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布莱恩，不过主要是更担心部曲会出什么事情。她坐不下去，站起来走到落地时钟前。

黑暗寂静，只有部曲清脆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她走了很久，再次走回塌陷处，看着熟悉的洞口，部曲这次钻了进去。

里面是圆环走廊，墙壁破碎的地方没有变化，碎石洒落一地。她走了一圈没有看见布莱恩，也没有听到任何其它声音。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部曲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碎石拿在手里，从洞口钻出去，继续往上。

她紧紧握着石头又走了很久，再一次走回塌陷处。

从洞口里钻进去，部曲看见地上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碎石，心里已经确定答案。

这里不是某段循环。

事情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更加扑朔迷离。她不知道这条路多长，更不知道尽头是不是出口。不同于循环的简单逻辑，这种纯粹利用空间的迷局反而更加致命。

部曲走出洞口，开始沿着楼梯往下走。在第二次见到的塌陷处，她钻进洞口看见了昏倒在地上的布莱恩。这更确定了部曲的猜测，她却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局势很坏，不过她不会轻言放弃。布莱恩躺在地上五官都缩在一起，任凭部曲怎么叫都没有醒来。她左手拎起布莱恩钻出洞口，沿着楼梯往下。她记得布莱恩说过这里是密道的一部分，从另一端离开也是可行的办法。

诺拉深吸一口气推落地时钟，没有推开。也许是方向错了，她换了方向使劲推，还是没有推开。

心中的不安持续发酵，诺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寻找工具。她不敢出门，晚上外面魔物横行不是出行的好时机。

举着手灯借着微弱光芒在屋子里寻找，她在杂物间里翻出一把钝绣斧头，掂量一下还算顺手。

诺拉走回落地时钟前，双手举起斧子用力劈下。落地时钟外壳只是由木头制成，此时却显得异常坚韧。她用斧子砸了许多下才出现一条小小的裂痕，微不足道。

可是她没有停止，起初双手还有散乱颤抖，几次砸下之后越来越熟练，每次劈砍都能准确砍在一个地方。

砰砰的声音在夜里传开，吸引了游荡在外的一只魔物注意。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随时随地都在流动的黏稠黑色液体。

格林家族宅邸大门前，它徘徊着不敢进去。声音很微弱，房间里也看不到灯光，它不是很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魔物们与那位存在有过约定。

白天归于人类，夜晚归于魔物。

而安睡的人不能打扰。

咚咚。

声音持续不停。这下它能确定里面有人，而且还没有入睡。它兴奋的从栏杆缝隙里穿过去，像水漏过纱网。

它这是第一次有机会能尝到人类的味道。以前狩猎的时候只能在后面看着成年猎手们独享美食，而今夜不同，现在它已经成年。成年的它第一次独自狩猎就有如此好运，实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落地时钟前的诺拉毫无所觉，她沉溺于挥下斧头的快感。她不停的举起斧头又狠狠砸下，像是有无穷体力，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

诺拉的眼睛发红，心中畅快无比，就像她天生就适合干这种事。这是诺拉此前的人生里从没有体会过的体验，她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这一点。

魔物已经越来越近，它从门的缝隙流进来，爬到天花板上无声无息往前蠕动。它已经参与过许多次狩猎，知道不能吓到猎物，不然总会沾上奇怪的味道，无法下口。

它爬过大厅，顺着声音越靠越近。它看到了诺拉。

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