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面眼神微闪，懒散的撑着下巴低声问道：“先生这话出来，不怕惹来杀人之祸吗？”

书先生苦笑了一声，而后又喝了一杯清茶，带着豁达洒脱的气度道：“今日饮了几杯好茶，此时哪怕是人头落地，在下也认了。”

她猛的一拍桌子，开怀大笑。

这平平无奇的书先生，倒是挺有意思的。

在场的两个人默默的看着她笑的花枝乱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金子相对淡定一点，他扫了一眼便安静的吃糕点喝茶。

这永庆公主的笑点和关注点，一直都是一个迷。

范面笑了一会，而后渐渐收起笑容，嘴角却一直还漾着笑意。

她拿起杯子故作豪爽的拿起杯子和他碰杯，美其名以茶代酒。

那书先生看她好似喝酒一样一饮而尽，他没出声，讪讪然的陪着她喝了杯茶。

主要是他觉得，坐在人家的桌子上和人家的茶水，对方行为怪异一些，也是可以理解配合的。

“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书先生起身拱手，客客气气的道：“在下莫玄渊。”

范面起身，有模有样的学着他的样子拱手，嘴角上扬。

“在下范面。”

“……”

＊＊

一连几，范面每都会带着金子到行云阁里听莫玄渊书，而后叫上一壶清茶坐在一楼大堂里，和他唠嗑。

莫玄渊是个怀才不遇的读书人，家住偏远村，前来都城原是两年前来这赶考，谁知没考上，没有盘缠的他只能在都城里落下了脚。

平日里书，或者帮别人写一些书信，勉强度日。

这三十多岁的读书人，两袖清风，空有一身正气，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范面倒是觉得他的名字一听，就不是路人，可偏偏她对他这个名字在本文中是否有出现过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大抵是没有的。

因为，她跟他自己的名字时，没有被屏蔽。

莫玄渊每次书完毕，范面都会打赏他几两银子，不多不少，不过是对他书寻常不过的赏钱，这自称迂腐的莫玄渊倒是从没拒绝过，拿过银子就不是不卑不亢的拱手道谢。

她还真觉得他有意思，那种感觉就好像过年发红包，嘴上不要，手却直接把红包干脆利落的揣进兜里，而且完事了还故作责怪的抱怨：都不要了，还非要这么客气作甚？

当然了，更多的时候是她请他喝茶，两个人闲聊一些琐碎事。

对范面是琐碎，对莫玄渊却是忧国忧民的大事。

“范兄，你可此次夔州旱灾被支配前往赈灾的官员是谁？”

莫玄渊品着杯里的翠山茶，眼神里带着讥讽的笑意。

范面不关心国家大事，所以对此并不了解，她轻摇头。“并不知晓。”

“户部侍郎刘子峰。”他的嗓音里透着愠怒和冷意。

她懒散的撑着下巴，看着他这副样子，便觉得这刘子峰怕不是个好玩意。

“这刘子峰？有何不妥。”

“来话长。”莫玄渊叹息之后，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悠悠出神，手指轻柔缓慢的摩挲这茶杯的边缘，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和怨恨。

“范兄有所不知，前几年我家乡因为蝗虫肆虐，短短数日田地里的庄稼便被吃的一干二净，靠着几亩薄田过活的百姓们走投无路，只能把山里的能吃的都吃完了，就是那树皮都啃了好几遍，当时那可怕的场面，就差人吃人了。”

“看着难民越来越多，开始不断的涌到各地去，一开始是当地官府施粥，而后朝廷介入之后，便派了钦差大臣带着大量的粮食和银两前往赈灾，当时的百姓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救了，可以重新回到自己家中守着自己的几亩薄田，可谁知.....”

他略带悲痛的低头，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握紧。“可谁知到那钦差大臣奉旨前去赈灾，却带了混着沙石的大米派发给了难民，还把其中大部分的银两纳入了自己的私囊，那年正正五万有余的难民，最后只活下来不到三千。”

范面听到这里，大概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