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了这般地步，知道了傅忱山对她心中的情愫有多鄙弃，还要将手上不堪入目的可笑刺青展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么？

就连她都骗不过自己——她对自己怪物似的情愫同样唾弃。

“没有什么。”她干脆拉起被子把手盖上。

“还有你那封意味不明的信，”傅笙染顿了顿，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说你在乎我，可你之前是怎么做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傅忱山，难道我就让你那么嫌恶，膈应得你非得把我踩死踏碎才够么？”

“笙染！”

傅忱山蓦地抬起头来，眼前的笙染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乖巧又温顺的。

她不理他，自顾往下说“好，就算你之前没想清楚，对自己心中所想没有察觉，那你女朋友呢？你舍得跟她分手么？你若真的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来这一出，摇身一变，来做我的老师，提醒我对你的心思有多不堪？”

傅笙染从来没有一口气跟他说过这么多话，再者，他根本没料想过，傅笙染会对现在的情况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他本以为她会欣然接受，会欢天喜地的和自己在一起，却不想弄巧成拙，戳了她的痛处。

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傅笙染声音低了下去，放缓了些:“如果是因为我曾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让你误以为我会自杀，才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安慰我，那大可不必。”

“自杀”两个字惊雷般撞进傅忱山的耳朵，一路捶鼓似的奔进他心里，又听笙染温声说:“我对这个世间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如果真活不下去，现在早已是一堆枯骨了。”

傅笙染声音开始哽咽，眼中不知何时噙满了泪。她大睁着眼睛，不敢眨眼，怕猫尿不争气的跑出来。无奈睫毛太长，那猫尿还是顺着长长的睫毛滚了出来。

捶鼓的惊雷终于在傅忱山心里化成了漫天电闪雷鸣，那颗滑落的泪，变成了雨，在心里将他淋得狼狈。

“笙染．．．．．．”

他伸手想要抹去那泪痕，被傅笙染偏头避开。

“小四爷．．．．．．你真不必这样，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什么妄想，你也别再当我是小孩子了。”

他沉默坐了半晌，起身去叫医生。

“药水也没有多少了，再打一次也受罪，我给你取下来吧。”

医生干净利落的把针｜管拉出来，在伤口上按压一团棉签“多按几分钟，不然手背会变青的。”

“谢谢。”

傅忱山向医生道了谢，回过头小心翼翼的问她“还疼么？”

知道她在生气，也不敢再去碰＼她。

“不疼了。你回去吧，一个老师在诊所里陪着自己的学生输液算怎么回事？”

“可我是你．．．．．．”

“是我小四爷么？”傅笙染冷冷的笑了一下“还是我老师？”

“笙染你怎么总是这么倔？”

他真想把她的心剖开来，亲自钻＼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一席之地。

“我要是倔的话，恐怕早就死缠烂打地将你吓跑了。”她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别忘了你可才刚实习，傅老师。”

“．．．．．．”

傅忱山拗不过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起身走了。

傅笙染听着他脚步声渐远，校诊所的门被拉开又关上，身子往后一仰，重重地跌进裹满消毒水味道的被褥里。

早晨五点三十，地平线上的鱼肚还没来得及冒出白边来，傅笙染已被生物钟分毫不差的叫醒。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烧水的声音不大，她却习惯每天早上用凉水洗头发——为了不发出任何可能吵醒家人的声响，也为了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冬日的自来水凉得刺骨，指尖只微微触碰都掠得生疼。而那颗装了满满愁绪的脑袋早已习惯了这样异常的冰冷。

门外寒风猎猎，席卷着满夜的黑把傅笙染扑了个满怀尘土味。

傅忱山站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看见傅笙染从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