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与明火相遇，燃烧的烈焰，除了跳动的火光，便只有松香。也只有松香。

“我相信你，这就够了。”

傅笙染定了定神，把自己手从他掌心里抽回来“忱山，我和他，是真的在一起，对不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骆卿明明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承认那样的事？”

傅忱山忽然停下，紧紧攥住她肩膀，所闻所见，对他来说好似都不足为信。

“对不起。”她所能说的，只剩这三个字。

“我不相信！染儿，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我喜欢他，你看见了，也听见了，对不起。”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愿我再来学校找你？”

“是。”

“好，告诉我为什么？”

“我爱你，可是，我也喜欢骆卿。忱山，你所爱的，是这样一个人。很可笑，也很无耻，对吗？”

傅笙染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倾吐的，好像就是那么自然而又真真切切的事情。

而傅忱山的声音，像三九天里，身在寒凉的颤抖。

“是因为，他像我吗......”

“从很久以前，我一直都是仰望着你，追寻着你，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看着你的背影在前行。可他，跟那时的我是一样的，不是因为他像你，而是因为，我像他。每次见到他，我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每一次的痛，都会像匕首一样刺进我心里。”

她说的话，是真的，也是假的。骆卿和她的确很像，可是过了今天，他们二人演给傅忱山看的戏，也就该落幕了。

“那我呢？他走进你生命的时间，还不及我十分之一。难道我们彼此煎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现在，还不及那十分之一吗？”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爱你，可我忘不了他。忱山，我们，分手吧。”

傅笙染极尽所能，既然没有退路，就只能让他恨自己再深些，诀别才会更容易些。她一丝机会，一丝遐想，都不想再给彼此留下。

“你说什么？”傅忱山难以置信。

“分手吧。”

傅忱山没有她预想中的暴怒，他突然俯下身，亲吻她。

唇，颤抖而温凉，吻，缠绵而炙热。似乎一切的言语都太过苍白，只有强势又霸道的吻，能宣泄他此时的愠怒和哀伤。

傅笙染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不忍推开他，还是同样在眷恋着他。

直到眼角落上一滴温热，感受到他的泪，他内心的荒凉，顺着温热的泪痕扎根进她的灵魂，才终于张开双手去拥抱他。

那一滴温热，像海上翻涌而来的巨浪，轻而易举地淹没傅笙染铸就的决绝。

那一滴温热，静止了时间的流转，荒漠一望无际，衬映着天空蓝色的浩瀚。

所有一切的苦痛，都让它自去生长，去流浪吧。只要眼前的人不再受锥心的痛，只要他们还彼此相爱，只要他们可以不必分离。

然而另一张面容将傅笙染拉回来，海浪的温和，浩瀚的荒漠与天蓝，分崩在清晰的现世。

骆卿带着满脸受伤的神情，喊她“笨丫头。”

再转向傅忱山，他轻轻地替她说“对不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过她的手，走向该走的路。

傅笙染没有去看傅忱山的神色，或许他脸上还残留着泪水温热的痕，或许他仍泪流如注。

她又想起梦境中，昏暗的路灯下，她在永恒的黑暗里，变成了一棵无芽的树，站成了天荒地老。而傅忱山，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他们两个人，交换了里梦里的位置，傅忱山在路灯下，一直站着，一直站着。

傅笙染不知道他会站多久，会不会站到腿脚酸麻失去知觉，会不会站到心死缘灭，会不会站到黎明又黑暗，黑暗又黎明。

而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知道一切的相聚，是否都这样短暂，但是离别，一定会有永恒。

而他们，将用余生，用往后生生世世的时间，去祭奠离别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