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在他身边。

镖局里的人看见李殊这个样子，也知道她不走了。渐渐散去包围，给夜里的安眠做准备。

夜间，小孩子脸色通红，嘴里乱叫着。李殊一摸他的脑门，热得滚烫，他这是发高烧了。李殊急忙去拿水袋，把水倒在手上，然后在他头上、身上抹，也给他往嘴里灌了一点水。这里没有酒精，她只得用这个法子让他退烧。

非常幸运的，这种方式起了效果，他额头上渐渐退去热度，嘴里也不再说着胡话。这一夜是最重要的，只要他熬过去了，他就能活命。

李殊守了他一夜，眼里布满了叶脉似的红血丝，她紧紧盯着他的脸，伸出手去试探他的鼻息。感受到指尖还有温热的气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展露了笑颜。

那小孩子是这时候醒的，他睁开眼，先是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是谁？是谁昨天晚上在我的身边，那时的他还有意识，感受到额头上、脸上被一只柔软的手拂过，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他，如果他身体能动的话，他会追逐着那只手，永远不肯让它离去。然后他的眼前渐渐清明起来，他看清楚了那个人身上的每丝每毫，原来昨晚上的人，是那个他很喜欢的哥哥。

之后的一切都好了起来，小孩身上的伤奇迹般地渐渐痊愈，李殊依然在镖队最后吊着，幸运依旧迈着它的小短腿追着李殊，只不过她身上多了一个孩子。

从那之后，李殊没和镖局里的人说过话。

她一边走，一边问背上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小孩一开口，声音竟然如锯木头般嘶哑嘲哳，脸上青红交加，眉毛和眼睛扭成了一块儿，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安......”，后面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他抓住自己的喉咙，指甲在颈脖间切割出红痕，又拍打着，仿佛这样他就能多说些话出来。

李殊皱眉，抓住他的手，“你不能说就不说了，我也不一定要知道这些。”

小孩摇摇头，眼眶一红，又榨出了一个字：“然。”然后用一只手指着自己。

“安......然？是你的名字吗？”小孩欣喜若狂地点点头，嘴角不受自己的控制咧开来。被他的愉悦感染，李殊也笑了出来，“你的爹娘一定很爱你，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他们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说着，反手摸摸他杂草一样干燥蓬松的头发。

小孩在她的背上像毛毛虫一样拱呀拱，李殊先是担心：“你有什么地方难受吗？”小孩摇摇头，又拱呀拱，李殊明白了这是他撒娇的方式，她一拍他的屁股，笑着骂道：“坐稳了，别闹，掉下去了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这跟父母威胁小孩子不吃饭就把你脑袋打个洞然后把饭菜塞进去是一个道理。

小孩听后果然不动了，把头搭在李殊的肩上，低声啜泣。眼泪浸湿了李殊的肩膀，而她这个人又是最见不得小孩子哭的，只好低声哄着：“别哭了，我是不会扔下你的。我是开玩笑的，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小孩这才停止了哭泣，把头抬起来。

这趟押镖快要结束了，明天他们一行人就可以到初雪城了。初雪山庄虽说带了山庄两个字，但整座城都是初雪山庄的私有家产。外城由着外人来来往往，内城只有这座城的主人，白家人才能进去。

第二天一早，李殊隐隐感觉队里的气氛不对，镖局里的人还好，可被雇佣的那一群人，面上带着肃色，颇有点破釜沉舟地的架势，小费时不时阴毒地看着赵镖头。越靠近初雪城，笼罩在队里的急躁和阴沉就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