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以往少有人来的定缘峰一下子多了不少守山人，一个个都顶着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雕像脸。不用说，这就是监视他的人了，宗门怎么会放任一个随时可能堕魔的弟子住在主峰之一上呢。

幸好他这次用了叶关情的身份，守山人几乎都没盘问就放他走了。下山之后，他忍着灵力暴虐的痛御剑飞行，一路往西赶，他知道仙、凡、魔三界之间有一道裂缝。前世，凰于飞就是借着这道裂缝一举从魔界攻上九重天，杀得他措手不及。

一路往西，路过邛州辛夷乌时，沈青渊御剑在空中停下。看着眼前再度兴盛起来的小镇，前世，今生，那鲜红的一幕再次涌上脑海。连他自己也没发现，此刻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猩红的颜色。

真是可笑，他刚才竟然想着要去救他的仇人！他没趁机去补刀已经是看在这些年师兄弟的情分上。他掉转方向，正打算原路返回，然而从前一起修炼的那一幕幕忽然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沈青渊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瞳孔已恢复原样。

罢了，罢了。一次是救，两次也是救，反正之前也救过他两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他不断这样劝说自己，但心里却是一派通明。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入门试炼，他驱使金爪岩雕救下摔落悬崖的自己？还是每每看到他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发怒，却又强忍着不发作的样子？他摇摇头，苦笑。早就该发现的啊，这十年来，他一开始对凰于飞的恨已经慢慢地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消磨了。

压倒驴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次白与卿的截杀。其实当时他根本没晕过去，他看着凰于飞为了救他化出本体，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看着他为了照顾高热的自己而输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灵气，结果自己却倒下了。背后的那条疤，是他故意没让它恢复。他不想忘记那一个夜晚，所以他选择用身体去记住。

站在裂缝之前，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请求父母阿姐的宽恕。

他好像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动了不该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