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芸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将匕首先交给伙计包好，自己去将单子填了，前前后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顾晋玄还想着瑜清或许会参考他的意见，来问问他这把匕首如何，这样自己还能悄悄地把自己的喜好加进去，慢慢告诉卫灵芸。没想到瑜清完全不在意他，自顾自地挑完结账了。

也好！顾晋玄自我安慰道。这代表瑜清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并没有产生什么暧昧的情愫，只是当他是一个可疑的人。

“公子，走吗？”卫灵芸被众星捧月走到店门口，发现太子还傻傻地站在店里，出声叫道。

“这便来了。”顾晋玄微微一笑，全然没有尴尬的意思。虽然这一笑隐藏在面具后并不能被看见就是了。

二人出店后，随着人流向前缓缓地动着。路上的行人均是伸长了脖子，面上露着期待，恨不得飞身上前。

万人空巷，摩肩接踵，这在大朝的太平盛世，是前所未有的盛况。顾晋玄不由得想起当年阿姊遂安公主出嫁之时，无人前来观礼，因为根本就没有举办任何典礼。她上了车辇，从朱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去到了那蛮荒之地。是阿姊换来的这片刻安宁，也是阿姊牺牲了自己，才有如今百姓这般平安顺遂地生活着。可是没人记得，没人记得那远嫁的遂安公主，他们只记得如今还在京城皇宫里那个能歌善舞，容貌迤逦的皇妃，李娴月。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没由来的苦闷与烦躁席卷顾晋玄。是了，重来这么久，他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热闹，以至于他惧怕，惧怕这热闹背后的鲜血与孤寂。自己还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吗？

卫灵芸本自顾自向前走着，但发现太子殿下不知为何突然落到了后面，她没由来地一阵心慌。转头看去，只见一头戴面具的男子，孤寂地站在街上，与周围快活的气氛格格不入。浓郁的悲伤散发出来，让人无法抵挡。

太子如此姿态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卫灵芸逆着人流艰难地朝太子殿下的方向走去。万一在此时有人对太子不利，那可就糟了。

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卫灵芸顶着周围人不善地目光，终于是挤到了顾晋玄的身旁。

“公子……”卫灵芸喘着气，头上的发簪早在人流冲动中被碰散，好不狼狈。见他没有反应，她又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终于，太子殿下动了。

顾晋玄如梦方醒。

“……无事。”他无法再伪装自己的情绪，平日里的镇定已经全部褪去，暴露出层层伪装下那个活了两世，仍不知晓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结局的顾晋玄。

卫灵芸叹了口气，认命地抓住顾晋玄的手臂。她知道这样做是逾矩了，但太子拒绝同她讲任何事，而今日人这么多，保不准有人掌握了太子殿下的行动，蓄意行凶。为保太子安危，她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察觉到卫灵芸的动作，顾晋玄也没有多话，任由她拉着向前走。

夜幕初临，热闹繁华的东街升起灯火，一片阑珊。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东街之胜景，古来已有。

突地一声鼓声脆响，响彻八方。卫灵芸不明所以，只听身边人道：“开始了开始了！”

城中湖升起一道冲天水柱，从水柱中窜出一道人影，无需外力，踏水而上，宛若仙人。那人脸上涂着番族特有的面彩，衣装怪异，全身上下竟都是青铜所打，看起来就十分笨重。

卫灵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表演开始了。她饶有兴味地盯着水柱上的人，想要再看得清楚些，只可惜离得不是很近，而人流却已经是停滞不前了。

湖边一群穿着兽皮草甲，脸上同样涂着面彩的人，左手拿着御兽鞭，右手牵着各式各样的走兽在人前站定，开始表演。钻火圈，跳桩，平日里凶猛的野兽，在他们手下竟是无比温顺乖巧。

“哈！”鼓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