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麻了。

他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凉，“世子殿下，你要和老臣聊什么？老臣粗鄙无知，殿下和老臣说话，那是纡尊降贵，老臣惶恐，老臣不配！”

他就差直接说‘殿下您就当老臣是个屁，把老臣放了行不行！’

有一个江离虎视眈眈要笑不笑地盯着他也就罢了。

江离身边那只目露凶光伏地身子呲着牙的狼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不会吧，他这是犯了什么错，惹得这位活阎王要拿自己喂狼！

江离漫不经心地笑着，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阿九的脑袋。

阿九低吼一声，慢慢站起来，慵慵懒懒地爬到了章太医身边，左嗅嗅，右嗅嗅。

直把章太医吓得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啧，真没用。”江离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斜眼看了一边身边的徐洮，“愣着做什么？”

徐洮心领神会，即刻用水江人泼醒。

章太医整个人都要疯了，不住地给江离磕头，“世子殿下，求你饶了老臣吧，老臣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得罪殿下，老臣上有老下有小，求殿下网开一面啊！”

江离打了个哈欠。

他挥手示意徐洮退下，自己漫不经心地摸着阿九的脑袋，唇边勾出一抹笑意，却直叫人遍体生寒，“我何曾说过章太医得罪了我？”

“今日请你过来，不过有些东西，需要你指教解惑。”

这个请字用的极好。

章太医身子瘫软，仗着自己爬都爬不起来，“殿……殿下有什么想问的？”

江离逗着阿九，目光淡淡地瞥过章太医，他哂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我听说章太医今日是要赴沈家，替沈二姑娘解蛇毒。”

章太医一愣。

反应过来后他猛的磕头，“是，老臣就是去替沈二姑娘治蛇伤的，事不宜迟，殿下您……”

“她一时半会死不了。”江离啧了一声，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不过我听说，有人让你在给她治蛇伤的时候动些手脚，被你们这么一折腾，沈家丫头还能活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章太医几乎是用看什么可怕的鬼神的目光盯着他。

这样隐秘的事，这位江小世子是怎么知道的！

若这位世子殿下连这个都知道的话，那他还知道多少？

章整个人不断瑟缩颤抖着，看江离的目光也是充满畏惧，“殿下，老臣知道错了，殿下！”

“哦？”江离挑眉，目光轻轻从他身上掠过，“那章太医错哪儿了？”

“这……”章太医有些犹豫，到嘴的话都卡了个壳儿。

他也不知道江离叫他过来，是想让他毒死沈家二小姐沈清宜呢。

还是想警告他不要对沈清宜下手。

毕竟燕王世子的心思一向很难猜。

这若是猜错了，等待他的可就不再是泼在他脸上的一碗水，而是面前这只银狼的血盆大口啊！

在江离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玩味的时候，章太医的背脊越来越寒冷。

他索性心一横，朝江离砰砰磕了两个头，只把额头都磕得有些青紫，“老臣愿为殿下马首是瞻，任凭殿下差遣。”

反正他是猜不到这位江世子打的什么主意。

猜错了，一不小心就得死，他索性懒得猜了。

直接江离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都听江离的，任由这位世子殿下差遣还不行吗？

江离原本抚摸着阿九的头，眼下倒是改为摸着阿九的背。

他慢慢地笑着，“早就听说章太医十分有眼力见，最是识时务，果然传言不假。”

这些老东西的确都挺没出息的。

就这么吓一吓，竟然连唯他马首是瞻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以前只听说过读书人骨头轻。

现在看来，这做太医的，骨头也一样的软。

不过这位章太医，看过的医书没有百部也有千部了，这么算的话也的确是个读书人。

啧，真是没骨气。

也怪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