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怀着孩子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为难雪儿，这个府上除了我，谁也没资格将雪儿送走。”

他话里话外都在维护着林雪儿，反而将自己的结发妻子置为众矢之地。

他所有的利刃都毫不客气地对准了江吟秋一个人。

江吟秋脸色发白，肚子传来隐隐的阵痛。

连身边的丫鬟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少夫人，您……你的脸色怎么白成了这样？”

李绥听闻这话，倒是毫不客气的冷笑了一点。

“怎么，又开始玩装可怜这一套了？”

“江吟秋，你给我听好了，若你日后再像今日这般为难她，我不介意让这李家的少夫人换个人做！”

“你一向心思歹毒，容不得人，可你为难谁都可以，独独不能为难她！”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再不看江吟秋一眼。

只是心疼地将林姨娘打横抱起，留下一句‘江吟秋，你好自为之’便扬长而去。

江吟秋脸色白如新雪。

她惨笑两声，想要落泪，却发现自己的泪水似乎都流干了。

“少夫人……”身旁的丫鬟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像是生怕她会想不开。

“少爷只是一时间被蒙蔽了，他总会回心转意的。”

这样的话，江吟秋已经听了无数遍。

如今也不想听了。

她面无血色，视线逐渐变得平静灰败，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看了一眼飘飘荡荡的落叶，入秋了，枯叶随着秋风，支离破碎，让人一眼便觉得难过。

兴许是入了秋，她对人和事的感知力总是比往日里要迟钝些，连痛意也是。

她面无表情的蠕动嘴唇，未曾察觉肚子疼的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碾碎，“咱们回去吧……”

话未说完，她身子就如一座经历了风吹雨打早就支离破碎楼台，在秋风卷落枯叶时轰然倒塌。

“少夫人！”

被李绥和林雪儿这么一刺激，江吟秋早产，加之她求生欲薄弱，稳婆满手鲜血束手无策。

“坏了，少夫人难产！”

屋内安静了一瞬。

那些个忙前忙后的丫鬟瞬间哽咽，“少夫人，您再撑一会儿，孩子很快便要生出来了！”

江吟秋能听见她们说的话。

可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他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江吟秋眼皮打颤，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看见了母亲慈爱的面容，看见了母亲在温柔的朝她伸出手。

稳婆和几个丫鬟瞧见她如此，瞬间就慌了神，“少夫人，您别睡，你千万要撑住啊！”

另一个稳婆匆匆跑至产房外，出去时甚至因腿脚不稳，绊了一跤，狠狠跌在地上。

李家的人下意识全都围了过来，只能站在原地，双目平静无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稳婆磕磕绊绊，哭着道：“少夫人难产，只怕……只怕孩子和大人只能选一个了！”

“老爷夫人快些做选择吧，少夫人瞧着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晚一些只怕要一尸两命啊！”

“你个逆子！”向来没有对儿子红过脸的李父，在今日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儿子李绥脸上。

他这一巴掌打的毫不收敛，李绥的嘴角甚至渗出了血。

“你明知道吟秋怀着身子，你还和那个林雪儿一起刺激她，现在好了，吟秋命都快没了！你满意了？”

李绥仿佛如置梦中，被这一巴掌打的清醒了一二分。

他推开暴怒的父亲，几乎有些跌跌撞撞的冲到稳婆身前。

“保大人！江吟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陪葬！”

李绥双目猩红，额上青筋条条绽出，他在这一刻显得暴怒狰狞，哪有往日里谦谦君子作派？

只余歇斯底里，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稳婆身子颤抖，说话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是……少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她……她不会有事的。”

得知要保大人，这稳婆赶紧冲了进去，生怕错过最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