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镇 许家村外 十字路口

沈海洋比黄毛提前了二十分钟，赶到了许家村外通往国道的十字路口。

之所以要提前赶到，是因为晚上的幸福路实在太黑，来往车辆又实在太少，自己跟在黄毛的车后，太暴露了。

这一次他又赌对了！

当三人等的实在不耐烦的时候，那辆熟悉的老解放终于姗姗来迟。它没有直接开向加油站，却找了个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远远瞧见黄毛一个人下了车，然后向油站走去，十分钟不到又踅摸回来，然后整辆车完全熄了火，和路边其他停靠的运货长途车一起，陷入一片沉默。

“又要等？”白杨嘀咕一句，看看身边两人。

这一晚他们做的最多的事，不是开车盯梢，是等待。

三人同时叹息一声。想来刚才黄毛或许是过去试探一下，没有交易成功。

“只要油站收了这些甲醇，我就可以通知警队彻底收网。”沈海阳微笑说道。

而心里面他其实在想另一件事，如果能摸清那个每周六都出现在这的人的动向，就更好了。

守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白杨浑身酸疼，悠悠醒过来。

为了盯黄毛仨人，桑塔纳上三人是轮流睡的，其实没人能真睡踏实，大家不过是阖眼打盹罢了。

白杨发现冬夜过渡到清晨，天从黑乎乎到能看清人，似乎是一下亮起来的，而且在太阳真正升起来前，天就已经亮了好久，朝阳的出现，不过是破开天空的一道明亮烟火。

路口没有早餐铺子，小餐厅从午餐再开始营业，所以小卖部成了十字路口最早开的铺子。

小卖部开门没多久，一个身裹厚重蓝色军大衣，头戴雷锋帽，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进了去。沈海洋一下坐直后背。

白杨和马老三也立马跟着警觉起来：谁呀，这是！

正寻思着，这中年男子嘴里叼着烟，手里攥着打火机出了小卖部，喷云吐雾间可见一嘴又黄又黑的大牙，看来是杆老烟枪。

男子一边喷云吐雾抽着烟，一边埋头背手向不远处的公厕晃去。

“这就是加油站的老板，许向前，人送外号‘大黄牙’的。”

“这就是油站老板呀，看着就像个老农民，一点没有老板样。”马老三摇摇头。

“老板啥样？你才见过几个老板。”白杨白他一眼。

“至少顾及点形象吧，他这样的，估计一开口就能熏人一跟头。”马老三笑道。

白杨掀掀嘴角，那确实！

“油站上班的人都不能抽烟，那些喜欢抽烟的，反而比一般人烟瘾更大。”沈海洋解释他那一口黄牙的由来。

正说着，就看见黄毛也向着公厕小跑去，半道上拦住了大黄牙，两人看来算认识，黄毛主动递上一支烟后，两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劲的聊起来。

大黄牙一开始连连摆手，几次扭头想走开不搭理黄毛，随后便一个劲向前方弯道处的解放车张望，接着缩缩脖子，将整个脸藏在领子里，和黄毛一起进了厕所。

沈海洋一动不动，盯得目不转睛，白杨不懂，这有什么好看。

她看看沈警官，又瞅瞅消失在厕所门口的，身材对比巨大的两人，眉头皱了起来：

瞅啥呢？也太平淡无聊了吧，两个男人，寒暄、聊天、上厕所，除非……特殊情况？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性趣爱好，这完全不值得她等个通宵来观摩，即便有，也没兴趣看。

情况再出现变化时，黄毛笑嘻嘻的先出来了，径直跑向自己大解放，发动起车，朝弯道前方驶去。

不一会儿大黄牙也出来了，回到小卖部，再出来时，手上又多了一个打火机，他不断按着调试火苗大小，然后慢悠悠，踱着步朝着加油站走去。

沈海洋一动不动。

“不跟上过去么？”白杨试探着问道，“去看看呀，会不会是卖掉了？”

“不用，肯定是。”沈海洋盯着许向前悠闲散步似的背影，坚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