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为什么会闹翻呢？

沈月朗道：“那小徒弟本就是凡人，他师父也只是个半仙，他们师徒二人在青丘只能做些最粗浅的活计，幸而师尊之前曾收了一个天资甚好的首徒，后来，那师兄飞升成为神君，时常照拂他们师徒二人，这对师徒这才不至于被赶出青丘。”

霍玉心道，沈月朗为何总是提到这师兄，难道大玄不是师父是师兄？

沈月朗下一句话却让霍玉忍不住呛到了，沈月朗道：“我那师兄你也见到过的，洞门口那白衣金甲的广芜仙君，便是了。”

广芜神君是他师兄？霍玉彻底傻了眼，心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囚禁师父？广芜为何要杀他？广芜神君看起来也对师父颇有怨言。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月朗这身子似乎已经极度虚弱，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霍玉吓了一跳，急忙试着往沈月朗体内输送灵力。半晌，沈月朗稍稍缓过来一些，嘶哑着嗓子道：“师父是地仙，只能算半仙，是无法登上九重天的。但按照惯例，已经飞升成神、受封为神君的广芜是可以带几个亲信去九重天上的。广芜一直在劝师父跟他去九重天上享福，但师父却因为那个小徒弟的缘故，一直滞留在仙凡交界的青丘。那小徒弟分外感念师父的恩德，心里也是格外愧疚，因为若不是他，师父早就跟着师兄去那九重天上享清福了，何苦这样在青丘打杂受苦、去人间卖艺赚钱？是以，那小徒弟便分外用功，总想着一朝飞升便能将师父带上天界去。”

“他后来确实飞升了，从修炼到飞升，这之中他只用了不到一百年，他成了天界最年轻的神君。”沈月朗低声道。

霍玉眨了眨眼，道：“这不是很好么？他可以接师父去天界享福了。”

沈月朗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他语气凉薄道：“好，却也不好，飞升后，他终于记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虽然只是零散的碎片，但其中有一幕却甚是深刻。”

霍玉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他忽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下面发生的事情可能就是影响了沈月朗、大玄和广芜三人关系的至关紧要之处。

黑暗中，沈月朗发出一声轻笑，这小声听起来极为温煦，可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他语气分外平和柔缓，说的话却让霍玉惊愕不已。他道：“九道天雷劈下来，没把他劈死，反倒触发了那小徒弟体内尘封多年的记忆，其中有一幕，他师尊满手鲜血的从一个白衣男子胸膛里掏出那男子的元婴，吞入口中。”

“白衣男？”霍玉愣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月朗的父亲沈容，可仔细一想却又不对，沈容是被独孤家的人杀了才对。

沈月朗道：“那被开膛剖腹的白衣男，正是那小徒弟的舅父，也是他仅剩的亲人。”

霍玉彻底懵了，他喃喃：“为什么会这样……”

沈月朗轻笑：“那小徒弟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去找师父想问个清楚明白，却无意间听到师父和师兄的交谈。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敬若兄长的师兄就是他杀父灭族仇人的祖先。师父每天都会给这小徒弟熬一碗补汤，那小徒弟直到那时候才知道，他每天喝下去的补汤是用忘川水熬成的，师尊这样做为的就是让他永远不要记得过去的事。”

“祖宗？广芜是谁家的祖宗？”霍玉道。

沈月朗道：“自然是独孤家的祖宗，只是，这件事广芜甚至都没有让他那些后人知道，他一直都只是暗中照拂罢了。若非那小徒弟无意间听见了师尊和师兄的对话，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发觉一直敬爱的师尊极有可能是杀害自己唯一亲人的凶手，这件事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没有恨，但毕竟是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尊，多年的感情，又有谁能忍得下心来下杀手？沈月朗便将师囚禁在寒山八百年，想来也是心有不忍却又无法忘却仇恨罢。

“所以这小徒弟囚禁了师父？”霍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