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此刻气氛低迷，原以为找到了突破口，但经过对顾译的一番审问后，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又被封死了。路清然脸色不虞，抱着手臂靠在长桌前，沉沉注视着投影仪上的图片，不知道触动了他脑子里的哪根弦，忽然光火地一掌将桌上的资料挥落在地。

他站立好，双手插腰上，对着几个噤若寒蝉的属下说，“你们说，我现在找李局申请转后勤他会同意吗？”

这是已经被案子逼到疯魔了，徐卫和站在旁边的林然互相对视一眼交换讯息过后，往前一大步按着顶头上司的肩膀顺毛，“局长不是额外开恩又宽限了几天吗，还没到限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路清然压根接收不到安抚讯息，一巴掌拍桌上，“妈的，还不够稍安勿躁，知道我吃了几盒清心丸了吗？就差跑庙里让人超度了。”

小林轻咳一声，“死人才要超度。”

众人都没想到这警局活宝在这种时候还敢开这种玩笑，纷纷递了个“你闭嘴”的眼神过去，小林被路清然的满目凶光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说错了话，识时务地在嘴巴上轻拍两下，拇指和食指捏起从左划到右，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赶紧有人为路清然奉上一杯热咖啡，路清然狠狠剜了小林一眼，接过咖啡喝一口，苦涩的味道刺激味蕾令大脑镇静了一些。放下咖啡杯，说，“凶手如果不是顾志儿子，那他割张春华舌头做什么？替顾志伸张正义？”

案情查到现在，警局上下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疲惫中，林然强打起精神，分析道，“目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我们就按这个可能去分析。凶手是个心理变态，不能把他当作寻常案犯来揣度，张春华向那记者说了些没边没际的事间接导致了顾志含冤入狱，若是凶手就是看不惯张春华这样嘴碎的人，才杀了她，然后故意割了她的舌头。”

林然手向空中挥了挥，路清然一直抱着手臂听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念头，人一下子直立起来，站成了一根树桩子。“因为张春华嘴碎就杀了她，那凶手的下一个对象会不会是？”

似乎想到了一处，几个人脸色均变得难看起来，路清然冲小林大吼，“给应欢打电话”，然后指挥徐卫，“快！去确认应欢的位置。”

月亮移上中天，不知什么时候外缘起了一圈血红的毛边。顾译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桌上的电话又响个不停，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眉头蹙了蹙，接起来，“你好，路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方迟迟没有定位到应欢的位置，路清然心里着急，语气显得急促，“应欢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顾译怔愣一瞬，想起那通没接的电话，脸色沉了下去，“没有，她没有和我一起，是出什么事了吗？”

即便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顾译还是没办法做到对这个名字不闻不问，他心下有些慌，害怕从路清然口中听到不好的话。

事已至此，路清然也不需要再藏藏掖掖，如果他们始终没能取得应欢的定位，能够依靠的也只剩了同应欢最亲近的人了。

“我们怀疑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应欢，刚刚我们的人跟她联系过了，联系不上。”

顾译缓缓垂下眼，没等路清然挂断，他连忙断线，遇上再大的事都鲜少露出慌乱神情的他，此刻却因为手抖，在查找通讯录时手机不小心落在了地上，顾译忙蹲下去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仿佛下了很大功夫才再通讯录里找到了应欢的名字——他慌得空不出神志思考，不然可能直接点开通话记录就能很轻易找到应欢的名字。

这是顾译一生中最为漫长的二十秒，电话却是永远也无法再接通了。

***

梦境里夜色如墨，应欢从梦里醒来时，浣花公寓外的那轮夕阳才刚好沉下了半个头。

她蓦然睁开眼睛，天光从窗户摄入，因为一时不适应，应欢伸出手挡了挡。梦里那股子恐惧没有因为她的清醒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