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笑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了。”

不远处，一位老妇人在杨家豆腐摊位前叫卖着。

“豆腐！五块三文咧！！豆腐咧，新鲜的豆腐，阿拉大家伙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呀！豆腐呀！”

今日杨也遇要帮她去做事，没来出摊，摊位上的是杨也遇的母亲。

一看见那豆腐摊，她就想起自己被坑的两文钱，苏言筱气呼呼地绕着道走。

赵泠在她身后，打趣道：“苏通判，不去买一块豆腐吗？五文钱的豆腐，可比三文钱的豆腐好吃？”

苏言筱幽幽道：“比十二文的小葱拌豆腐好吃。”

“小葱拌豆腐？”

赵泠似想起什么，当时他去见宋湉湉点的就是这道菜，苏言筱若是跟着他，他和宋湉湉都会察觉出来。

所以，跟着他的，是杨也遇。

苏言筱迟早会知道有宋湉湉这人存在，只是，他没想到是杨也遇告诉她的。

赵泠心中暗忖：连他都无法察觉杨也遇的跟踪，就足以说明，杨也遇绝不是卸甲归田卖豆腐的普通士兵。

脸色一青一白，继而转暗。

赵泠淡淡道：“你这二两银子，花得还挺值。”

之后，便一路无话，苏言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

苏言筱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了——脸无血色，双眸无物。

她第一次见到赵泠时，他的便是这样的眼神。

十岁，苏言筱生了一场重病，安安静静在家里修养，没有人敢带自己出去玩，她无聊极了，只能整日整日站在院门外那一株洒金梅下，望着树上的花，数着花瓣上的点点粉金。

许是上天看她无聊，怕她出去胡闹生出事故来，就丢给她一个人。

上天待她不薄。

于是，一身染血的黑色斗篷，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宽大的黑色斗篷罩住了少年的身躯，蜷缩在洒金梅树下，看不清他的脸。

斗篷的袖口被血濡湿了，红色浸在黑色的衣料里，比黑色更深。

他伸出一只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手来，“借宿几日，可好？”

是少年的手，鲜血覆盖却隐藏不了的稚嫩白皙。

是少年的嗓音，却像是从深渊炼狱中而来，还带着凄哀回响。

苏言筱怯怯退了几步，折下一支洒金梅花枝，远远地掀起他的斗篷来，只见一双空无一物的双眸，和一张俊逸少年的脸。

“好。”

她丢下花枝，去握住那双从炼狱而来的手，他的血湿滑温热，在她手心如枝蔓一般流淌，浸润生根。

他身上的血，和她的血是一样的温度。

“但你得给钱。”她补充道。

少年垂下头，抬起，再垂下头，再抬起，算是认了这笔账。

当时他后边还拖着另外一位奄奄一息的少年。

苏言筱留两位少年在自己后院中一处僻静的厢房养伤，不敢告诉任何人。

一是因她病重太闷了，捡两个人回来解解闷。

二是为了钱。

最后才是积德行善。

苏言筱悄悄给两人带药捎食物请大夫，养了十几日的伤后，两人就走了。

再过几日，苏言筱屋中的桌上就突然出现了三十两黄金，是那两位少年给的。

之后，就再也没见着他们了。

此事过了一年，苏言筱去国子监读书时，才再见到他们，知晓两人的名字——赵泠与任云阔。

也知晓了——那炼狱是扶离岛，赵泠打小被送去习武的地方。

岛的主人是任不归，也是赵泠的师父。

后来，他们的师父死了，少年们离开扶离岛的时候，赵泠受了重伤，拖着重伤之躯，回到都中，倒在苏言筱院门外的洒金梅树下。

赵府在城西，苏府在城东，当时的少年赵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越过城西，去往城东了，更何况身后还拖着一个快要死掉的任云阔。

这些，是赵泠告诉她的。

也不是一开始就告诉她，是苏言筱好奇他们的过去，每天都跑去问任云阔，两人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