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有些微苦的味道，不然觉得似乎有人侧身坐到她旁边，将她的头抬起，帮她吞咽。喉头微动，她的眼前缓缓明亮起来。可是头依然沉，一想张嘴，却先滑出了一连串咳喘声。

“公主！”

不然一愣，抬头看着阿半。

“你总算是醒了，”阿半一脸焦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方才浑身冰得没有一丝温度，平圃宫现在乱作一团，药王也来不及探病。我就给你先用了点师傅的丹药……”

“杜若呢？”不然听着阿半的絮叨，一边起身环顾了屋内——璇吾宫此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啊？……杜……杜若姑娘……”阿半吱唔着。

不然疑惑，掀被起身就要下床。因为久卧头晕，踉了一瞬，阿半赶快扶住了她。

“酱酱呢？”不然依旧是问，只觉得如今这璇吾宫冷清的实在不同寻常。

“……酱酱……”阿半的神色更是为难，眼神游离，不敢直视不然。

不然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慌，若是阿半都对她的病情如此担心，杜若和酱酱又怎会不在？

她扶着阿半的手，走到门口。院子里杜若前日里才修剪过的熏华草，高高低低地坍塌着，被踏得一片凌乱——似乎是有很多人来过。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往草地里行过去。

“公主……你才醒过来……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吧……小心着凉……”阿半说着话，就要将不然往屋里带。

草丛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被周围杂乱的草掩盖……

不然忽觉胸口一块巨石沉下，咚的一声闷响，似乎又落进了记忆里的那条河。

“出事了对不对？”不然猛地抓住阿半，声音颤抖。

草丛里的东西，是酱酱的毛毛龙布偶，他几乎随时带着，从不离身。

“炎族刺客公然刺杀天帝，天族……天族不会放过酱酱……”

恐惧袭来，有一种溺毙之感，无法呼吸。不然挣扎着推开阿半，没有站稳，蓦地双膝跪地，磕在地上“咚”地一声。她不觉得痛，一双眼失了神色，怔怔地站起来，踩进了留着残雨的熏华草丛。

“公主！不会的！不会的！”阿半赶紧扶住她，“君上没有要处死酱酱的意思，师傅也去恭华殿了，师傅会想办法。”

“处死……”不然拾起草丛里酱酱的布偶，怔忡地看向阿半，方才那句话，她好像只听到了这两字，“他们要处死酱酱？”

阿半语塞，低头不答。忽觉手上一轻，只见不然勉力站起，腾云往恭华殿奔去。

恭华殿里，几位天族尊神静默而坐。陌子归背上一道泠冽的剑伤，殷红的血从白色的纱布里隐隐渗出。本来就冷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

药王在一旁为他换药包扎，亦是没有言语。

殿内本是做安神之用的檀香，此刻反倒起了禁语的作用。

陌子归冰冷的目光堪堪落在书案上的一沓公文——天族过半的族部对炎族此次刺杀表示不满，要求出兵讨伐。大家都认为炎帝次子的存在，对于天族来讲，永远都是一个威胁——这根刺，应当尽快拔掉。

坐在陌子归左侧近位的苍术，已经在两日内，劝谏第三次，要陌子归早做打算，永绝后患。

陌子归不表态，亦未抬头，只将视线从公文中抽离，轻飘飘地视了他一眼。

门外一阵骚动，似乎有人要硬闯。元始天尊听到阿半的声音，向陌子归递去一个眼神，便起身开了门。

“酱酱和杜若呢？”

恭华殿外的高台之下，不然挺身而立，目视陌子归。但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她微微有些气紧喘息。方才那一句话，说得也分外吃力。

“炎族公主果然属火，脾气这般大。”苍术嗤笑一声，“硬闯恭华殿，见到君上不是请安而是质问。呵呵……”

“酱酱和杜若在哪里？”不然并不搭理苍术，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陌子归，分毫不让。

“他们在凌虚境。”

“凌虚境……”不然往陌子归走近一步，声音哽咽，“凌虚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