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老妇人是不是头脑发热，非要和我们一道去王平前辈的山谷。而且，经过她和阿峰几番讨价还价，最后一致同意，不能叫她老妖婆，就叫老曲，曲是她没嫁人之前的姓。她也不能叫我们小毛孩，得呼大名。

有一次，痛痛快快把爷爷中毒的事情跟她挑破，她居然翻了个白眼，做出一副无辜的嘴脸，说只能怪爷爷运气不好。什么人？气得我想跳起来打她几拳。

这个老曲，说她邪恶，做过的事着实遭人怨恨。奇怪的是，她的身上却又有一种格外天真的东西。

比如现在，她要学大哥的功夫，就完全不顾年龄或者脸面，当真老老实实向我们讨教。田浩仔细向她讲解涅槃诀的时候，她一边点头一边又说：“嗯……跟在乘风寺和尚屁股后头学武功，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她的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除了田浩的方法，得让这个涅槃诀的效果来得更快。呵呵，我已经有点想法了。”说完神秘地一笑。

我们三个此时却对她的想法没什么兴趣。沿途的风景，开始和记忆重合，这是第三回经过这些地方了。曾经兴奋而来，怅然而归。那一次，我们失去了王平前辈。这一次，舍弃了前辈的教诲，我们，该如何站在前辈的墓前呢。

还是那样暗淡的天色，几间低矮房屋静静矗立在山谷，房中没有油灯的点点亮光。寒风掠过，寂寞象夜色包裹在我们四周。

“前辈……”田浩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忠和忠嫂不在？”阿峰疑惑地转头看我。

“王平埋在哪里？”老曲仍是那副口无遮拦的架势。

没有人回答她，我们默默向小山坡走去。

墓堆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寂寥冷清，田浩跪了下去，低头使劲趴着，竭力忍住的抽泣声还是传了出来。我和阿峰也跟着跪下。山谷中的时光，隐约出现在眼前。王平前辈的身影和笑容，是那样真切。前辈，该怎么跟您诉说这所有的一切呢？前辈，您若泉下有知，能谅解我们么？

或许已过了许久，老曲有些吞吞吐吐地“嗯……”了好几声。终于，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嗯……王平的笛子，是不是埋在里面了？”

还以为她要说几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的话，不料她想的居然是这个！阿峰已经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气愤：“原来这就是你跟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你这个老……”

“妖婆”两个字好不容易才被阿峰忍回去，他气呼呼地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脚。

“气什么气？你们和王平有情义，我并没有。”老曲淡漠的样子让人想踢她一脚。

“前辈的笛子，没有毒。”田浩也站了起来。

“你亲口答应大哥，不再用毒。”我对着老曲喊道。答应大哥的话，她总该记得。

“谁说要用毒了？”老曲轻笑一声，“听儿媳说王平的长笛碧绿剔透，质地上乘。想来吹出的音律也定然美妙悦耳。我吹笛子的技术，可是不差。”

“一把年纪学人装风雅。”阿峰嘀咕了一声。

“要你管！”老曲指指墓堆，“是埋在里面了吗？”

她猜的不错。当初埋葬前辈遗体时，我们将长笛放在了他的身旁。老曲想做什么？开棺？

我一个激灵，伸手挡在老曲面前。阿峰已迈步上前，将她的双手死死卡住。

“前辈已经很寂寞了……你不能拿走笛子。”田浩的声音又哽咽了。

老曲尖声叫道：“我只是想看一看，试一试而已。瞧你们这熊样！”说完甩开阿峰，走了开去。

回到山谷，推开屋门，点亮油灯。还是熟悉的摆设，仍旧有人住的样子。但桌柜的尘埃和冰冷的锅灶，似乎显示这些屋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照管了。阿忠和忠嫂，有事出远门了么。前辈的房间内，依然简洁宁静。就在那张矮几边，前辈跟我们说了好多心里话。我们默默坐在从前的位子上，物是人非。

老曲把自己关在阿忠和忠嫂住的那间房里，不再理睬我们。

“她倒有理了。”阿峰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