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二月，早春时节，忽而晴，忽而阴，忽而烟雨蒙蒙，忽而云开日现。

而今，亦是雨天。

楚卿言最爱雨天，因为，烟雨蒙蒙下，路上行人皆行路匆匆，少有人会在雨天出门。而那寂静的江南多像曾经熟悉的样子，好似故乡一般令人销魂。

她就像曾经一样，撑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站在千岛湖畔，看着那如牛毛细的雨丝缓缓没入湖中，泛起圈圈涟漪，涟漪与涟漪之间相互交缠，最后又被新的涟漪覆盖，消失不见。多么像人生，没有谁不可或缺，谁都会被新的人取代，就这样，一代又一代。

此时楚卿言已与叶知菲他们分开一月有余。雷无桀本就打算前往雪月城拜师，萧瑟作为债主自然跟着，唐莲要回唐门，而楚卿言并不与他们同途。知菲本想跟着楚卿言，但一则楚卿言的拒绝，二则萧瑟卖力劝说，终于让知菲回心转意，继续跟着萧瑟。

“姑娘为何一人在此？”一个温柔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楚卿言回头看去，那是一个身着白衣，身形挺拔，相貌英俊的青年儒生。

“公子客气了，没有什么事。”搭讪？楚卿言略有惊奇，很久没人敢对她搭讪了。于是她温婉一笑，静观青年的动作。

由于之前和萧瑟、无心这些麻烦牵扯在一块，自寒山寺到于阗国一路她都能发现有人监视，想必她在此地的信息也早有人查的清清楚楚。此事已了，楚卿言也不想再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在与他们分别之后便换回女装，收起显眼的青玉流。毕竟她是女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能认出她的更少。

此刻楚卿言身着一袭薄荷绿广袖裙，腰间悬挂一只晶莹圆润的蓝玉萧，手持一把绘有江南美景的油纸伞行于湖畔，青年就是见到的这样的她。

“姑娘莫怪，在下江南段家二子段宣楠。方才在下见姑娘独自一人站在湖边，似有难题，便忍不住开口相询。”这段宣楠白衣风流倜傥，一双如水的眼眸乍一看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缱绻，眼中情意好似能把人融化，但细瞧去却是目光清正，让人生不出被冒犯之感。

“今日一睹姑娘芳容，已是不虚此行。但恕在下冒昧，有一事相求。”虽是请求之语，却被他说得悠然自若、坦然之极。

“愿闻其详。”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江南段家好像也是数得上的武林世家，在江南也有不小的控制力，想必段宣楠身为段家家主之子，应该知道不少江湖秘闻。

“在下平日里喜欢翻阅古籍，悉知一前辈潇洒风姿，甚是向往。余平生所愿是像前辈一般绘制一把美人扇。希望姑娘能给在下这个机会。”段宣楠一展手中折扇，上面的确画着几个女孩子，只是……不是我挑，这画的，实在是……一言难尽。这位大哥啊，你确定你画的是东方艺术而不是西方抽象派？

“嗯……在下姿貌甚陋，不配位列这美人图中。先前偶然闻得几月后雪月城中将举办百花会，届时诸多美人将会汇聚其间，公子必能心想事成。”她虽然不是特别看中容貌，但也没兴趣让自己的画像变成四不像，原谅她虽然知道西方抽象派的艺术也是非常伟大的，但还是一直都欣赏不来。

“雪月城的百花会？的确可以一观，到时找大哥一起去。”段宣楠嘟囔几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噙起一抹笑意，“我这画超凡脱俗，立意新颖。别看它现在好像不如人眼但百年之后绝对是开山之作，到时这画上的人也绝对会一并流传千古。而且，姑娘实在过谦了……”

“段公子！”知道段宣楠想说什么，楚卿言连忙打断他，“对于你这美人扇，我还有一个建议。美人之美应不分性别，男女应皆可入画。我有一好友名为萧瑟，虽是男子，然姿容之美，远超我等，并为此颇为自得。百花会上，他应该也会出现，那时你为他作画，他应该不会拒绝。”死贫道不死道友，谁让萧瑟一向看她不顺眼，这时候就别怪她祸水东引了。

“那到时还望姑娘为我引荐一二。”段宣楠非常贴心地没有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