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半年腿伤进了三次医院的尚明涵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他前几天从二楼摔下来的腿伤还没好，只能一瘸一拐地进电梯。

尚明涵站在住院部303门前，透过门上的一小块透明玻璃看向里面。

里面的病人还没换。

女人已经手术结束已经好久了，现在是恢复阶段，她女儿死后，那个撞了她的车主也给赔了不少的钱，再加上女儿死前拿回来的十万，够她在这里住到彻底恢复的了。

尚明涵盯着她看了有一会儿了，随后退步到后面走廊的座椅上，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接着他又换去了隔壁病房门前的座椅，他不想让那个女人注意到自己，他只想让她的女儿注意到自己。

他在外面的走廊上坐了一个晚上，也清醒了一个晚上，直到天昏昏亮的时候，他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吩咐下来的人特意伪装成家属的样子到了三楼，而后进了那间病房。

尚明涵安安静静地坐在外面的座椅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他已经三十个小时没有阖过眼了，可他现在依旧精神的很，他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在他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她说不定早就已经投胎去了，又或者，她一只鬼，只要稍稍动点脑筋用点手段就能识破自己的伎俩，但万一以上两者都没有呢？他在赌那剩下来的微乎其微的可能。

当三楼走廊拐角处出现那个躲躲藏藏的没有影子的小鬼时，尚明涵知道鱼饵上钩了。

他低着头继续摆弄手机，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无脸小鬼踌躇了许久，见他一直没动静，这才别别扭扭地走了出来，这大清晨的，走廊上还没多少人，尚明涵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略带些惊讶地笑了笑：“哟，你还没投胎呢？”

可他的眼里分明没有讶异，反倒平静地可怕。

小鬼捏了捏裙摆，动作不大地比划着双手，问的是“我妈妈呢？”

“你妈妈？你妈妈我怎么知道，她不在病房吗？”尚明涵反问道。

小鬼显然很紧张，幸好尚明涵也没有多的心思去逗她，他直截了当：“你给我的玉佩，是哪里来的？”

原来是问玉佩，小鬼沉默了会儿，没有五官的圆圆脑袋转向了斜后方的那间病房，她在关心她妈妈。

“你放心，你跟我说实话，我不为难她。”本就是站在道德谷底的尚明涵也做不出什么太过分的事，他只是叫人把她的妈妈暂时藏起来了而已，“不过你得想清楚，一句谎话都不准有。”

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分辨是非真假了，他现在只想听真相。

小鬼带他去了郊区，又是通往机场的那条路。

她坐在尚明涵的副驾上，这让尚明涵又想起上次那场车祸，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路边的风景不断倒退，他眉头紧锁，好像知道了这次行程的目的地。

墓地。

虽然他不是很想承认，但他隐约也可以猜到，周池这块地下挖出来的这座坟，还真有可能是他的。

跛脚的尚明涵跟着小鬼往前走，考古队已经离开了，但警戒线还拉着，尚明涵进不去。

小鬼做着手语：“这里，是你从前的墓，那个东西，是一个叔叔找出来的，他让我给你。”

“哪个叔叔？”

小鬼思索了会儿，这确实不太好形容。

她只能两只手在没有五官的脸上胡乱比划，看得尚明涵一阵糊涂，他打断小鬼毫无章法的动作，斜着眼问她：“你是想说他很丑？还是长得很奇怪？”

在听到他的形容词之后，小鬼立马点了几下头，的确是又丑又奇怪。

尚明涵大脑仔细搜索着，他见过的鬼不多，很丑的……

那个一开始在厕所里吓他的死黄牙？还有那个趴在他的法拉利上害他出了车祸的青脸鬼！

他两手叉腰，先问了下“黄牙”，小鬼摇了摇头，于是他又问是不是“青色脸”的，小鬼忙不迭点头。

青脸鬼跟他有什么关系？尚明涵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