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洛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就是代价。

“代价，就是这一切！”

“你的一切，你刚刚所看到的一切，你身为人，身为‘洛栖’这个存在的，一切！”

“放弃作为一个人的存在，你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力量！”

那个声音，还在洛栖的耳边清晰的回荡着，这就是他为了获得力量，为了获得能够击败恶魔的力量，所付出的代价。

原本洛栖他还想挣扎一下，还以为亚哈，只是平时调皮捣蛋惯了，向他开的玩笑罢了，他还想说点什么。

可是，亚哈的眼神，显然就是在面对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时候的，冷漠眼神。

“好好地，活下去。”

洛栖说完这句话，便毅然选择了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来，还有什么借口，可以让他不走，他无法说服自己。

正当洛栖转身离开的时候，亚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感觉心里面突兀的少了什么东西，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想要伸手去拉住眼前的人，但是犹豫，还是没有伸出手，就这样看着对方，默默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视线，逐渐的模糊起来。

三年，洛栖在基比亚城中住了三年，没有离开过，这是他有生以来，度过的最安稳，最平静，最祥和的三年时光。

这里有欢笑，这里有悲伤，有汗水，也有泪水，这里有他最好的朋友，最尊敬的教官，也有他讨厌的人，你厌恶的人。

然而最终，这都不过是一场长达三年的美梦罢了，没有人记得他，也不再有人认识他，没有思念，没有牵挂，更没有任何与他有关的回忆。

有的，只不过是他经历的一个，梦罢了。

洛栖也清楚的明白了，所谓“放弃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并不是将自身化做为恶魔，而是，再也没有人记得自己，再也没有人思念自己，所有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将从那些见过自己，认识自己，牵挂自己的人的记忆里面，消失的一干二净。

曾经洛栖就从古典书籍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

一个人一生中会死三次，第一次是脑死亡，意味着身体死了，第二次是葬礼，意味着在社会中死了，第三次是遗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想起你了，那就是完完全全地死透了。

而现在的洛栖则是，跳过了第一次与第二次死亡，直接来到了第三次的死亡，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不论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宽广无垠，不论这个世界，多么的关系交错。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的存在了，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了，也已经意味着，他是不存在的。

这是多么矛盾的一个事实。

明明自己就还是活着的，还是行走在用一块大地上，同一片天空下，自己却是死的，不存在的。

这一条小路，以往亚哈偷跑出去的时候，都是走的这条路，穿过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隘山谷，在往前走半小时左右，便算是彻底的离开了基比亚城范围。

山岭间，洛栖寻了一处山洞。

失去了尊敬的教官，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爷爷，洛栖不知道自己，还为什么“活着”，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于恶魔战斗的疲惫感，身体趁手力量的负担，以及心灵上的倦意，在洛栖躺下的时候，爆发了出来，他闭上的眼睛，睡着了。

沉睡当中，洛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见到了自己的爷爷，洛古河老人。

老人轻握着洛栖的双手，是那么的真实，是那么的温柔慈爱，那么的有温度，那么的，令洛栖无法遏制住自己的，眼泪。

“爷爷。”

明明没有相隔多久时间，也才不过两三个小时而已，对于他来说，却仿佛隔了两三个世纪那个的悠远，洛栖在也忍不住，扑倒了爷爷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三年了，你也该从中，解放出来了。”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