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朵没有宫里过夜，和徐明静一起出宫。

徐明静就越发意外了，只是……这种私事，他也实在不太好意思开口问。

纪朵看了出来，就主动道：“我们刚刚讨论的人权，除了生存，工作，也包括婚姻啊。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有争取的权利，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利。”

……拒绝一国之君！

徐明静今又被灌输了很多新鲜理论，但他学的是孔孟之道，教的是忠孝仁义，这种话听起来还是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他不由得就左右看了看，哪怕四下无人，还是轻声规劝，“娘娘言语间实在应该更谨慎一些。溥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是私下，也不可不敬。”

纪朵：……

这就算不敬了，那要让知道她怼得赵明轩都快吐血了可还得了？

不过，徐明静这种儒家大师，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拜了一辈子“地君亲师”牌位，“君”还在“亲”之前，君臣父子的概念早已根深蒂固。

就算几年前，他还觉得赵明轩不过一介武夫，但只要赵明轩真的登基称帝，他还是会恭恭敬敬，不敢违逆。哽噺繓赽蛧|w~w~w.br />

纪朵也可以理解，这会也不是辩驳这个的时机，便只道：“老师住在哪里？我送老师回去，也好认个门？”

徐明静了个地址。

纪朵扶着他上了车，车帘放下来，车夫和随从只觉得眼前一花，不过瞬息之间，竟然已到了自家门口。

车夫惊得大叫了一声，半晌合不拢嘴。

“何事惊慌？”徐明静素来四平八稳，最见不得人乍乍乎乎，不由得就皱了眉，但自己挑起车帘来，也吓了一跳。

他住得离皇宫不算远，但平素坐车，顺顺当当，也得半个时辰，这就到了？

原来纪朵“送”，是这么个送法？

纪朵道：“时候不早了，这时上门，少不得会惊扰老师家人，我就不进去了。”

她衣袖轻拂，车内的几上就多了一个酒坛一盒茶叶。

“茶酒都是好东西，但凡人不可过量，每各一杯就好。就当是我这些年没能侍奉老师的赔礼吧。”

她完也没有多留，又向徐明静行了个礼，便下了车。

徐明静这才反应过来，探头出来想要话，却只见纪朵那窈窕的背影一晃，消失不见。

徐明静平时再镇定，这时也不由有些怔忡。

他其实也不是没见过修士法术。毕竟打仗这些年妖怪横行，也有不少正派修真弟子下山除妖，大白在飞半空里斗法都不稀奇了。能活到现在的人，随便谁都能随口两个神仙段子。

主要是这个反差太大了。

前不久纪朵还在跟他们讨论政事，侃侃而谈，头头是道。

他只觉得她还是那个当年向他论述自己的办学理念的女子。

毕竟……哪有神仙会操这种心呢？

结果一出宫门，她就带他飞回来了。

她真的是神仙了啊。

他还操心她对皇帝不敬……呵，人家不计较他不敬就不错了。

外面的车夫还在看着纪朵消失的地方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这……这……莫不是撞了……”

向来温文儒雅的明静先生亲手给了他一巴掌，把他已经出一半的“鬼”字打回去。

“瞎了眼吗？那是纪娘娘本尊！”

但他自己也多看了几眼，轻轻叹了口气，又吩咐随从，“明去请一尊纪娘娘神像回来，早晚供奉。”

赵明轩当初为“纪娘娘”造势，徐明静不但赞同，还献过计。

收拢人心嘛，再没有比这个更适夷事了。

邵州人人供奉纪娘娘，他乐见其成，但自己其实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

到底纪朵是什么来历，他再清楚不过，还做过几自己的弟子，没有他反过来拜她的道理。

但如今……

不纪朵之前做的那些事，只今。

她是神仙了，有比凡人更长的寿命，比凡人更强的法力，她完全可以自由自在逍遥清修，也可以直接报复当年对她不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