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凝神看着屋子外的风雪。面上波澜不惊的, 心里早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小书房中夫人和他说什么敬香、祭祖的，他那时心里想着别的，并没放在心上。
从前, 常听人说美色误事, 他并不十分相信，这天上地下、美的、丑的，在他眼中皆是一个样子。
怎么就会误事了？现下, 倒觉这话有几分道理。
敬香好说，放下点身段罢了, 他不甚在意。可祭祖呢, 他的祖先在哪里，夫人若起什么, 他要如何应答呢？
男人想着这些，眉头蹙得越发深了。
手段什么的，他是有的。搪塞也好，哄骗也罢，于他也不是难事。
可这小土地, 在北郊好端端的与他说了那些。
他说：“大圣您打算哄骗夫人到何时呢？”
叫他每每想胡诹些什么, 脑子里情不自禁便浮现出这话。
同她说胡话时, 便不如往日里自然了。
这点，旁人是看不出来不同的。她的夫人聪慧, 只怕未必能囫囵过去。
忽“啪”一声轻响，腊梅树上积雪跌落, 枝杈摇晃间, 抖落下阵阵清香，飘入屋中。
大圣看了眼越发暗沉的天色，转过了身, 难得温和的同白瑾道：“除夕夜夫人要与我烧帛供奉先祖，你知道的，那是沈昭父母，并不是我的。”
他无父无母。
小土地眸色微动，心中略略有数了。脚上蓄了力，正要起身。
大圣按住了他肩头，颇有些颓然，道：“坐着罢。”
男人抿着唇，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时谦，你说我该不该去？”这话的另一重意思便是，我可不可以不去。
白瑾白时谦愣怔了好一会儿，原是因这事啊......心中不禁腹诽了句，“无事小土地，有事白时谦。大圣爷您大可不必这般明显。”
小伙子正了正神色，道：“若就凡间的风俗人情来说，您不去说不大过去。”
想及了夫人身旁的紫衣小丫头曾殃他去买帛纸、香烛，白瑾道：“我说呢，夫人怎好端端买这些，原是为了除夕夜祭拜先辈。”
白瑾既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了，絮絮叨叨解释说：“大圣您有所不知。除夕夜烧纸钱、绢帛一类祭祀先辈这风俗，京城中只大户人家，有宗族祠堂的才行此事。小门小户倒不会如此。”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在江南一带，就是夫人出生与长大之地，姑苏、扬州，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小门小户，宁肯活着的人饿着肚子，也要为已故的亡灵敬一把纸钱。”
“也就是夫人住进了贾家，谨小慎微，生怕有了错处落人口实，便只敢敬香，不敢烧帛了。”
“小仙早该想到的。”白瑾懊恼道。
他也不想想，想到与不想到，于现下有什么助益呢。
白瑾便是如此了，若是他想到了什么事情，是能三言两语切中要害的，想出些有用的法子，给出中肯建议。
但若是忽然拿个事情来问他，他倒并不会立刻就搞明白状况，人情练达是他颇引以为傲的长项，又不好直说他不会、他不知道。
就这般绕来绕去，看着头头是道，不明觉厉。实则，啥也没说。
大圣病急乱投医，是觉察不出的。
屋子外雪花簌簌落地，大圣凝神思忖了会，问：“夫人要买什么，怎不同我说？”
白瑾“呀”了声，忙解释道：“不是夫人要买，是夫人手下的小丫头要我去买。”
门扉大开着，冷风伴着梅香登堂入室。他是个神仙，并不需要炭火取暖。
屋子了冷得骇人，他额上却微有薄汗。
小土地微有些委屈，吩咐他去买个东西罢了，怎么就不行了呢。
大圣下意识一问，见人慌了敛了敛眸色，面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白瑾缓缓站起了身，弯腰理了理长裾，劝道：“不去，确实不大合适。沈昭父母虽是凡人，人已经亡故了，大圣您敬炷香，略拜一拜，与您并不损失什么。”
大圣拧眉，深深看着白瑾，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