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臻给留儿使了个眼色，慢慢转回身。

这样悄无声息还听到她的话，她想不警惕都难啊。

留儿往暗处躲了躲，肌肉慢慢紧绷。

韦臻转过来，入眼是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人，纹银玉冠，宝青衣服，衣服下摆大片的乌黑纹饰但是看不懂是什么图案，腰上挂着香囊玉佩，香囊做工精致，玉佩通透圆润。

年轻男人余光一扫留儿，勾了唇角，作了个揖：“看来我是吓到两位姑娘了。”

韦臻脸色一沉：“公子好眼力。”

年轻男人笑笑：“就算姑娘贴了假喉结，抹了黑粉行走也很利落，可这开花楼的哪儿没点眼力见呢？”

韦臻低头看了看自己装束，笑道：“看来不是我不合格，是你眼神太好！”

“自然。两位姑娘走出去，整个大周里就算是韩鏊也不会认出来的。”年轻男人说话温和谦逊，但却明晃晃直呼“韩鏊”……

“开花楼的？你？我看不像，单凭你刚刚说的那两个字，就让人信不了啊。”

韩鏊，当今大周皇帝。

年轻的男人丝毫不见窘迫，从容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尤其——是在姑娘面前。”

韦臻的笑容彻底不见。

“谁！”留儿飞身直接窜出去数米，拐角却是另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韦臻精神一紧，正要后退和留儿汇合，突然被人抱住腰。

什么叫汗毛乍起，这就是！

狠狠掐住手心，韦臻借着那股痛意缓和了暴然动手的冲动，低头看下去，撞进一双乌黑的眸子里。

是个小女孩，头发很长一直垂到地上，袍子似乎很大，可又似乎是合身的，只是下摆太长而已，有些碎发落在女孩脸上，可似乎有些痕迹不像是头发……

留儿一闪身回到韦臻身边，提着心紧紧盯着那个女孩子。

那孩子刚刚还是面无表情一张脸，突然笑了下：“嗯哼！”

韦臻留意到，对面站得笔直的男人已经弓下了腰，恭恭敬敬的样子，不过韦臻明白这不是冲自己，是冲这个孩子。

“……你，是谁？”

女孩子动了动脑袋，露出一整张脸，原来先前觉得不像头发的痕迹是大片的黑痕，像是与生俱来的，可有因为它的形状叫人不太相信那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一朵姿态优雅的黑莲。

女孩子拉过韦臻的手，慢慢地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把攥成拳头的手掰开，手指伸出去点了点手心的伤口，似乎有些害怕似的又缩回来：

“我不能帮你现在治好它，疼吗？”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满是真诚，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韦臻能感受她的善意，但是……

那个男人听到这声软乎乎问候，明显身体一个瑟缩。

“你不信任我……”女孩将韦臻的手放下了，语气语调一变，好似变了个人，不在软软糯糯小孩子的声音，而是冷酷的少女的声线，“不信任也是应该的。”

“你可以叫我阿泽，‘阳春布德泽’的‘泽’。”

韦臻终于找回点自己的声音：“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是！”

“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敌人。”自称阿泽的女孩放开了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害怕？

韦臻这才大梦初醒般喘了几口气，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