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门口的丫鬟仆役给韩青儒见礼，韩青儒却顾不上看他们。

一进门，屋里一个人候在屏风前。

“世子。”刘长源见礼，韩青儒颔首然后冲进里间。

长迟把门关上，和屋子里垂手站着的刘长源守在外头。

干净简洁的布置，一张长桌，几盆花草，一面墙挂满了书画。奇的是画，画的都是景致，只有一幅是肖像画，却也不是各行的祖师爷，而是一个丝帛缠身，身形隐约在舞裙中的持剑女子，看不清脸，看着动作似乎是在跳着剑舞。

韩青儒到了里间，径直奔向床边。

“父王！”

床上躺着的男人辨不大出来具体年纪，一层皱着的皮干巴巴地贴着骨头，头发倒是齐整，每一根都服帖，在头顶扎了个小髻。

身体窝在被子里，空荡荡的，似乎被子下根本没东西。

“你、来了……”说话声音沙哑的厉害，说上一两个字就要缓一缓，嘴巴费劲地张大，可发音依旧有些含糊。

“是的，我来了。”韩青儒从嘴角到眼角都是笑，满满的真挚，跪在床边榻上，抓住了男人抖动的手指。

这个看着行将就木的男人，正是平王韩昱，曾经离那把椅子只有一步之遥的人。

“这、次……多，久。”

韩青儒嘴角一僵，扯着笑：“四个月……”

意料之中的，韩昱的眼神暗了下去：“四个……多了。”

上一次清醒，只隔了三个月。

韩青儒只是笑：“没关系，最难的一关都过了，会有法子的。”

韩昱之前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大部分时间都昏迷着，有时候醒来，意识还不一定是清醒的，还是半疯半傻。距离上次完全的清醒，已经四个月过去了。

韩昱抬着手指，捏了捏他的手：“你、别，急。”

韩青儒眼眶一红，伏在了韩昱身上：“我不急……我等你慢慢好起来。”

韩昱摩挲了下他的脸，露出一个轻轻的微笑：“她，现、在……？”

韩青儒弯着眼一笑：“小耀女来洛都了。她很好，现在有了自己的宅子，过两天就会做生意。”

“见、见……”韩昱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急切。

韩青儒直摇头：“现在还不行……”

韩昱有些急了，费劲推了推他：“怪你！道歉……”

一急，话都利索了几分。

韩青儒哭笑不得：“我道过歉了，真的，道过歉了，我觉得她应该会原谅我的。”

韩昱竟然露出一个略微嫌弃的表情：“你、不行。”

韩青儒苦笑，然后恳切地表示：“下次你醒了，我就算绑也一定把她绑过来让你见一面！”

韩昱的脸上嫌弃的神色都快溢出来了：“呵——”

将视线移到那面墙上，眉眼弯了：“耀！”

韩青儒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也跟着笑：“她和母亲一样，美丽又聪明，坚韧又机敏。”

“好！”韩昱偏偏头，“玉、佩……”

韩青儒摸了摸脖子：“她戴着呢！”

“好！”

父子小声地说着话，交代了今日洛都的情况，又追忆着往昔的时光。

……“青，去把，窗、户，打、开。”韩昱温柔地看着他。

韩青儒眼睛眨了眨。往日韩昱只要这么说了，必然是撑不住了要睡了，又是几个月……

韩昱又露出一点嫌弃：“大、了，还、哭……”

韩青儒笑：“我哪儿哭了，你看错了！”抱了他一下，轻声说了句：

“下次我带她来看你，早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