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胡苷绫的小隔间里，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胡苷绫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椅子上，面上还带着一点醉酒的酡红，眼神已经一片清明了。

“你在？”

小隔间里没有一丝响动，只有胡苷绫几近冰冷的回音。

胡苷绫没在意，扒拉了一下茶杯，举到嘴边又突然不想喝了：“你不敢见我吗？”

还是没有声音，胡苷绫的面容有一瞬的扭曲，像是愤怒，像是失望，像是不甘，甚至还有些委屈，但是这些情绪消失得几乎捕捉不到。

胡苷绫没什么起伏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不会拆穿她们的。你是不是也在帮他们……”

这一刻，她没有了喝醉之后的放纵神色，没有和素槿聊到兴起时生动的表情，僵硬得像是一尊玉像，连嘴角扯开的弧度都显示刀斧刻凿出来的，神色淡漠，有点像第一次和韦臻相见时的表情。

楼下的曲声悠悠长长，却又像故意绕开了这个小隔间，寂静得可怕，静得角落里一棵兰草瑟缩了一下，胡苷绫冷淡得吐出一个字：“哥。”

梁上角落，一截宝青色的衣角又漏了出来。

胡苷绫好像累了，一下子卸了力，靠在了椅背上，歪着头，冷淡的眸子不知道落在眼前何处，耳边乐曲呜呃，但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我早就在想，你为什么要帮她们。一开始我以为你看上了甄掌柜，认识了她之后，我觉得她和你不是一路人。

“再后来我想着，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件事，你们男人，争的也不过就是权势，我在想本朝三个皇子，你是属意哪一个做你妹夫。不过这不妨碍我交朋友，这儿很好，就当自己不知道，我仅剩的几年自由，快快乐乐的，何乐不为？

“但——”胡苷绫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看着你们谋权篡位！”

胡苷绫的目光变得凌厉：“你就不想一想事情败露会怎么办吗？！哥，你心底，有没有为我想过一点！胡家，不会沾染这些！”

宝青色的衣角终于有了动静，悄无声息地落在小隔间里，烛火在他纹银玉冠上淌着辉火。

“不会牵扯到胡家。”他说。

事实上，他和胡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胡苷绫的脸明明没有变化，却让人觉得更冷了点：“我呢？”

这次，对方沉默了很久：“……你也是胡家人。”s/l/z/w/w.c/o/br>

胡苷绫哼了声，微微听出一点小女儿家的娇蛮：“你做梦。”

胡汉平看着靠在椅背上毛茸茸的脑袋，脸上漾开浅浅的笑意，然后迅速地收拾干净。

……我从没想过摆脱你，以前不能，现在不会，但是我们不可能再有更深的牵扯了。

“别闹脾气，早点回去吧。”

胡苷绫一直没有回头，过了许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唇微微抖了一下：“……你还在吗？”

没有回答。

“哥——”

胡苷绫喊出了声，但是声音有些怪，压得极低，像是本该是情绪翻腾的喊叫硬生生地遏止在了嗓子里。

“呵……又走了啊……”刚刚的脆弱似乎只是幻觉，她微昂的下巴，依旧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