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反复想着成溢那个被我和谷小屿一起忽略掉的问题。

害怕可耻吗？说不上来，但今天总归没有一个人堂而皇之地摆出自己的恐惧。一个颇具戏剧性的意识在我脑中迸发出来，或许害怕才是生活的常态。

我们开口辩解，抬脚走开，去曲解别人的意思，去试探朋友的心意，甚至包括去努力回想一件被忽略了很久的事，人类所有行为出于的本能也许都是害怕。

就像我不得不承认，张口说真心话真是越来越难了。我可以毫无忌惮地对着成溢或者是谷小屿讲出喜欢或者讨厌，但真正面对温昶时，却要胆怯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温昶，这个名字又没有预兆地撬开了我记忆的阀门。思考披着理性的外衣，野蛮地将我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情绪全部扒出来，让我整夜几乎都没睡好。

期中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我看着表格上稍微又有些进步的名次，长舒了一口气，高中的坎，我慌慌张张又迈过去了一节。

但依然保持着班级老二的谷小屿打击我，说以我这个进步的速度，是来不及在高考前挤进重点大学的。

那么久以后的事，管他呢，我现在累都要累死了。

比我更累的估计就是成溢了。

他考了个危险边缘死咬住临界值的分数，然后收拾好行囊，踏上联赛的征程。

谷小屿说，这下估计要有两个礼拜都见不到成溢了。

我是没所谓，不舒服的人是云襄，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总跟我念叨说也想坐高铁去看他们比赛，我知道，她这会儿已经很克制了，但有些念想，实在是没能忍得住。

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苏亚织。她和兰宇宽的感情看起来还算是秘密又稳定地进行中，兰宇宽好像也没有我听来的那么差劲，有时候我出于要制造话题还会拿他们两个开点不厚道的玩笑，但苏亚织都是一脸坚定又坦然的表情回应我。与其说是对兰宇宽的无比信任，倒不如讲是漂亮女孩骨子里该有的自信。

这下子，每个人的生活都被满满当当的情绪充实着，喜欢，想念，期待，哪怕一点点的担忧，不管是不是可以肆意表达，全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那是一种有人住在心里的感觉。

天气渐渐回暖，金老师在每天忙碌的工作中还抽空把我和我哥的厚衣服全部整理进储物间里收了起来，收拾的时候从我那件外套里摸出了一张被水洗皱的纸条。我反应过来是我的“反转牌”，赶紧抢过来小心地铺好，夹进我的日记本里，顺便也意识到了，后天，也就是白羊座的最后一天，是谷小屿的生日。

谷小屿的生日，成溢这下怕是要赶不上了，但如果他拿着小组赛冠军回来，应该就够让谷小屿高兴上一阵子的了。

礼拜一上学路上我问谷小屿：“你今天生日准备怎么过？”

他随手把喝完的牛奶瓶子像投篮一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一边说：“昨天晚上在奶奶家给提前过了。”

“可今天才是你的生日啊。”我说，“提前或者推迟，就总让人觉得少了点诚意。”

谷小屿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还笑着开了个玩笑说：“今年是少了成溢。”

我拍拍他，然后侧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他，说：“帮我书包里的东西拿下出来。”

谷小屿停住脚，然后一边拉开我的书包拉链一边问：“是什么？”

我得意地晃着脑袋没有回答，等他自己发现今年的生日礼物。

“这个？”谷小屿把我书包里最显眼的那个覆着芭蕉叶图案包装纸的礼物拿出来，伸长手摆到我面前问，“是这个吗？”

我飞快转了个身一拍手，跟他说：“生日快乐！”

谷小屿大概也猜到了，收回手拿着礼物前后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问：“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我说。

他没急着打开，先伸手从我肩膀上横过去，我能感觉到他是在我身后拉上书包的拉链。

我又一次和他保持了一个过于亲密的动作，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