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恍惚了片刻，在乔子衿好奇的注视下，才徐徐回过神来。

卢七月将发丝往耳边捋了捋，淡笑道：“听芊芊说你还有个弟弟在榕城读高二，他身体不好？”

“嗯，心脏病，不能受到刺激，所以我不敢总让他去学校，生怕在学校里出事。”乔子衿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杯，心情也镇定了许多，徐徐道来。

卢七月点了点头，十分热情地道，“我倒有认识不错的心脏科专家，回榕城的时候，可以介绍给你认识。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乔子衿一愣，眼神真诚地摆摆手：“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卢小姐，错该错在陆沉，跟你没关系。”

卢七月也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微笑说：“可我这心里总归过意不去。而且，小小年纪就得了那种病，怪可怜的。”

她说这话时，眼神流转过一丝落寞和哀意，也不知是勾起了什么心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乔子衿一时也不好再拒绝，但心里是舒服至极的。

她发现接触过的上流阶层的人，其实并不如想象的暴戾纨绔，相反，他们因为极高的社会地位和修养，十分讲究说话的艺术，使得相处起来十分舒服。

乔子衿低头看着卢七月的绣花高跟鞋尖，也不再推脱地点头，小白也确实需要。

“好了，归根结底，来谈谈正事儿吧。”卢七月微笑着往椅背后轻轻靠了靠，神情自得，“你想知道什么？”

她话题切入迅速，乔子衿微微怔了下，然后直起身子，将奶茶放在一边。

“他的来历，他的过去，他的家庭。”乔子衿想了想，先从这三点入手。

“他出身于豪门世家江氏，江氏拥有上百年的历史，兴隆一直延续到江苏秦停止，也就是江凌寒的父亲。

卢七月对答如流，一边回答一边细细地想着措辞，在谈到江苏秦这个人时，眸光微微颤了颤，眼底划过一缕复杂的神情，被乔子衿捕捉到。

她面露不解地望着卢七月，试图理解她那神情的含义。

“我跟江苏秦是旧识。”卢七月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解释道，“那小子年轻时就是个纨绔成性的少爷，跟江凌寒的母亲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

乔子衿听得认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她听顾如焰说过。

卢七月淡淡地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江凌寒的母亲叫江年，确实是榕城不可多得美人，你看看江凌寒的长相便知道了。但是在江苏秦眼里，也不过是玩过就扔了的玩具。”

“江年一心为了维护这个家而隐忍，但江苏秦外面的小三因为受宠，甚至登上门来羞辱江年，不仅每天给她打恐吓电话，还拿小凌寒的生命做威胁。江年终于忍无可忍，向江苏秦告状，却被他用高尔夫球棍打成重伤。”

卢七月说着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时，语气淡得仿佛她手里捧的那杯水。

但乔子衿的心情却是一震又一震，复杂的情绪波澜起伏。

“江年在家静养了一个多月，江苏秦以为她终于能安分后，然而在二月的一个星期日，江年投河自尽了。

乔子衿心脏差点漏跳了一拍。

“尸体一周后被找到时溃烂肿胀，被鱼啃掉了四肢。找到尸体的时候，江凌寒也在，那时他才五岁，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淡漠地看着他母亲的遗体，自那以后，那孩子就变了。”

乔子衿神情又是一震，十指紧紧攥住床单，胸口狠狠泛起一丝反胃，“什么……”

“我说的这些吓到你了吗？”卢七月看着她那不适的表情，笑笑问。

“还好……”

乔子衿拿起奶茶喝了口压压惊。她从前也只是听顾如焰说了个大概，没听过这么详细的版本。

原来，他曾经经历过那种事情……

乔子衿甚至难以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看到自己母亲死在眼前、尸身不完整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碎。

甚至，打击到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心脏无声地揪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疼从心尖慢慢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