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半，江凌寒做完最后的检查，低眸扣上扣子，为他做检查的小护士脸颊红红的起身叮嘱，“江总平时注意要少走动，不然伤口牵扯很难愈合。”

江凌寒眼眸未抬，还未说什么，门口的人忽然笑着插话进来：“护士妹妹，你检查就检查，脸红什么？没看过男人身体啊。”

小护士是新实习上任的，哪里被人这么调戏过，捂着脸就跑出去，连门口是谁都不敢看。

江凌寒靠在床头视线慵懒地扫过去，嗤笑：“忙成那样也改不了你德行。”

顾如焰摘下警帽一笑，往后捋着头发，“就是忙案子才要多找乐子，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现在忙完了，还有闲工夫来这调戏护士？”他脸上呈现淡淡的疲态，腹部才做完几天的手术，痛着呢。

“那倒不是，我来接你的。”顾如焰收起玩笑的态度，抬眸看他，“今天陈椿的手下托人带了样东西给她。”

陈椿是蒋母的原名，这么多年，大家多喊她蒋太太，这个名字她很少在用了。

“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顾如焰沉默了几秒后，略显犹豫地说，“我看了那封信后，就决定过来，带你去见陈椿一趟。”

江凌寒眉心微微一拧，“见她做什么？”

一切都已成定局，难道她陈椿手里有能扭转局面的东西？他不信这个。

顾如焰淡淡叹气，一副无奈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的神情，只拍拍他肩膀说：“你跟我过去就知道了。”

“你看我身体合适出院么？”江凌寒皱眉，不高兴归不高兴，凡是涉及到案情有关的消息，他都认真上心，拿起床头的外套便披了上。

“放心，不会让你待太久，那封信我觉得……你应该读一读。”

顾如焰挽着他下楼，送他上后座后，整个路程里都没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江凌寒跟他认识那么久，这样面露沉重的时刻倒很少。

他心中隐隐浮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莫非这案子真出了问题。

车子停在门前，江凌寒拢着西服外套下车，冷风刀割般刮在脸上，扰得人心惶惶。

夜深的关押所很安静，几个值班警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顾如焰的皮鞋声，立刻穿了外套，站起身冲他敬礼：“顾局长。”

“人在哪？”顾如焰言简意赅地问。

小警员冲他点点头：“已经等在审讯室了，就等江先生了。”

顾如焰暗自叹了口气，挥手道：“带他进去吧。”

江凌寒推门而入，空气里霉气与潮湿的味道混杂难闻，头顶暗黄色的灯光摇摇欲坠，映着铁桌后，陈椿那张苍白又混乱的脸。

她发丝凌乱遮住了脸，看不清那表情，一股阴笑渗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自桌边坐下，两条长腿在桌下无处安放，淡淡交叠着。他俊脸上表情看似淡漠，绞在一起的十指却暗暗用力，青筋从冷白色的皮肤爆出。

在害死乔澈白的元凶面前，他能做到平静相对已是不易，黑眸深埋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欲望。

陈椿听他进来了，像植物人似的一动没动，江凌寒察觉她在笑，唇边气息拂动着发丝。

他墨眸里一片冰冷，右拳慢慢收紧：“死到临头神志不清了？”

陈椿却无动于衷，那可怖的笑声慢慢扩大，身体跟着整张椅子都在来回晃动，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监狱。

门外，顾如焰默默看着这一切，手里的烟快被掐碎。

小警员被那尖锐拉长的笑声吓到，颤巍巍问：“顾局长，就让江总这样见她真的好吗？江总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啊……”

“这事拖不得，他必须要面对决定的。”

顾如焰狠狠吸了口烟，发泄似的咬着烟屁股，“真他妈是造化弄人！那个毒妇在动手前就料到会有今天，留了最后一手！”

江凌寒平静地等她笑完，直勾勾与她对视，“你有什么信要交给我？”

陈椿笑完擦了把眼角的泪，顺便把头发拨开，猩红的眼睛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