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清泉亦如银铃，但显然跪着的圣殿骑士长无法欣赏，惶恐：“祭司息怒。”

“我没有生气。”孟美岐温柔地解释着，甚至从高高在上的祭司座走下来，一路到骑士长面前，“神谕第二条，背一遍。”

圣殿骑士俯下身亲吻那双白袍下露出的光裸的足前一寸的地面：“无神之地，皆为异端。”

孟美岐望着那覆盖着坚硬铠甲的脑袋不做声。

她突然想起六年前，在那个不知名教堂里，她不为人知的异心。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彻底改变。

半晌，祝祷声起：“神爱世人。”

洁白的长袍无声滑落，骑士长却看不到半寸少女曼妙的酮体，甚至连方才近在咫尺的足也消失了，满目只剩无上光明。

他沐浴在孟美岐身上散发的光明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铁质的铠甲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无神之地，皆为异端。愿光耀给予罪恶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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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叁》：万物皆神造。」

“老师，我不明白。”孟美岐看着自己掌心的神光，“为什么只有我们掌握光明？”

“因为神爱世人，却只眷顾一部分人。就像秋天你走在大街上，满地的落叶，会被你捡起来的只有那么一片两片。”年迈的大祭司慈爱地看着孟美岐，“孩子，你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光耀降临，我们不过是被神捡起来的落叶，而你却被神亲吻过。”

“所以神是不公平的。”

“不，孩子，神是公平的，因为卑微我们才会感觉不公。于神而言，只是多看一眼或者少看一眼的区别，于我们而言，却是天与地的差距。这是我们信奉神的根本原因。”

孟美岐顺着大祭司的眼神扭头看向窗外，鸟瞰整个圣城，百米高空里，城里所有的人都如蠕动的彩色米虫，分不清神官与平民。

“万物皆神造，众生皆平等。”

孟美岐消化着大祭司的话，却又想起另外的一些事：“万物皆神造，那星与月和太阳有什么分别？”

没等大祭司回答，她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我们只能掌控来自太阳的光耀，却无法获得星月的力量？”

“倘若有人掌握星月，她是不是也与你我一样，是神眷之人？”

大祭司望着认真提问的金发少女，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眼底带着笑意。

他没有回答孟美岐的问题：“你见过拥有星月之力的人？”

孟美岐愣了愣。

多年前她遇到过一个长夜，没有星也没有月，只有混沌的黑暗。整个帝国都在沉睡，只有她清醒着记住了那一夜的诡异。

那天是吴宣仪的十三岁生日，也是吴宣仪搬离奥格斯镇的一个月整。关于那个夜，关于吴宣仪，是她永远无法向外人道也的秘密。

她垂了头，恭顺地答道：“未曾见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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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肆》：生于黑暗亦应心向光明。」

孟美岐慵懒地靠在祭司座上，柔软的长袍毫不吝啬地顺着如春天山峦般柔美的身体曲线勾勒。

也许是祭司当久了的缘故，所有的颜色在她身上都分明得刺眼。纯白的长袍，浅金的头发，裸露的肌肤是象牙色的，唇却又是朱砂的艳红色。像一幅干净却又浓墨重彩的油画绽放在纯金祭司座上。

“还是没有选的消息？”

“那其他的女巫呢？”

“我明白了，退下吧。”

望着再度变得空空荡荡的大殿，孟美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怅惘：原来无论是籍籍无名，还是万人之上，你不想让我找到，我便找不到你。

九年来她第一次觉得那般烦躁，不安的情绪让她身上明明灭灭地闪烁着神光。

“孩子，你在烦恼什么？”大祭司缓缓从正门进入，逆着光，走的又极慢，神袍的衣袂都没有荡起半分，让他看起来像飘在半空。

“老师，我很困惑。”

“因为吴宣仪吗？”

孟美岐抬头，惊异让她那双琥珀色眸子变得越发的浅淡。

“你果然认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