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蒋启达再次击退达头、都蓝两部的合击，立下战功。

夜半时分，杨斌依旧在神龙殿中对着奏章深思，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捡起御笔，写下封赏蒋启达的圣旨。

“陛下，已经三更天了，明天还是有早朝的日子，您不能再熬着了。”吴忧端上一盏安神汤，小心地进言道：“太后娘娘昨天还特意派人来叮嘱小的，说是要小的多劝着陛下保重龙体，还说这折子永远也看不完，天底下最大的事就是皇帝的福寿康健，万万不能为着这些折子耽误陛下休息。”

杨斌长叹一声：“还是母后最顾着朕了。罢了，朕也乏了，安置吧。”

躺在床上，杨斌也没能入眠，他脑袋里翻来覆去还在想着边关的战事，蒋启达在军中威望颇高，又深得百姓爱戴，锋芒毕露。英国公府也借着蒋启达的威风借机发展家族势力，趁着太后生病时迅速订下了好几门娃娃亲，这其中有地方上的豪绅望族，有士林中的文臣清流，也有京城中树大根深的簪缨世家，更有武将世家。

想到这里，杨斌就睡不安稳，前朝后宫蒋家皆有强大势力，不是杨斌多心猜忌，这种人家放到哪朝哪代都是需要皇帝重点提防的对象，更何况，蒋家还有皇子。

“陛下。”

米喜深夜前来传话，杨斌立即坐了起来，都这个点儿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发生，米喜是绝对不敢来打扰他的。

米喜拱手禀报：“恭喜陛下，德妃娘娘刚刚传了太医，太医确诊娘娘身怀有孕两个多月。”

杨斌点点头，心中的欢喜有限，平淡地问道：“德妃玉体可安？英国公府可知晓了好消息？”

米喜回答：“太医说娘娘需要静养，又说此胎怀得不易，一定要卧床修养。至于英国公府那边的情况，小的没有查到宫内有私传消息的迹象，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就好。”杨斌又关心起德妃的身子来：“德妃今年也有三十六了，怀这胎真是难为她了，明天让两个太医令都去清凝殿，一定要照顾好德妃的身子。”

“是，小的领命。”米喜悄无声息地退出，又融入神秘的夜色之下。

景和九年，大年初一，思雅换上正式的九嫔礼服，梳参鸾髻，戴金梳簪花钗步摇，前呼后拥行在宫道，十分气派。

刚出仙居殿不久，就到了临湖殿大门外，瑞草正等在外面，见陈娘娘到了赶紧让小太监进去通传，她迎了过去，喜气洋洋地给陈娘娘拜年：“奴婢给昭媛娘娘拜年，祝娘娘新春大吉，万事如意，福寿双全。”

思雅也不见外，笑着对瑞草说：“好，本宫也祝你新年大吉大利，婵娟看赏。”

于婉快步走了过来，对思雅说：“你怎么不进去等我，外面多冷啊。”

思雅从小轿上站起来，对姐姐行礼拜道：“妹妹给姐姐拜年，恭祝姐姐日日顺心，月月如意，万事大吉。”杨璟和杨润也赶过来给姨母拜年，于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塞到两个儿子的手里。

思雅看着日头，对姐姐说：“有些晚了呢，咱们快些去吧。”

于婉坐上轿子，回头对思雅说：“没事，前面的元正朝会还没完事呢，咱们晚去些也无妨，太后今年也不能出席，去晚了皇后娘娘也不会说咱们的。”

待到了紫宸殿，于婉和思雅先给皇后请安，然后才能入席，思雅坐在南昭仪下首，她的下边又坐着林蓁蓁。思雅没有在意，反正她现在比林蓁蓁要尊贵多了，才懒得再和这种失宠妃嫔浪费精力呢。

林蓁蓁过得不算如意，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帝两面，平常只能靠着婕妤和公主的俸银过生活，日子不大宽裕，最重要的是生活没有盼头，深宫之中日复一日的琐碎寂寞消磨着她的斗志，如若不是还有个女儿，她恐怕能被宫墙锁疯。

林蓁蓁嫉妒地看着陈思雅，万般的委屈不甘再次涌上心头，临湖殿的往事仍历历在目，不过几年之前，这个出身卑贱的女人还和她一样，可现在呢却是天地反转、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