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扭头看向正要清醒的山脉，闭了闭眼，关心则乱，原本想要的告别，在他回头时又溃不成军。

“走吧，来不及了。”

再动身时，两人又陷入了循环一样的沉默，幸好旁边的低矮林木里早起的飞禽开始叽叽喳喳，代替他们搅动凝固的气氛。最快.co .co

攀登了又一段距离，抬头仰望，山顶近在咫尺，肉眼可见写着“观云海”三个字的巨石，估摸着最多一刻钟就能抵达景观台。

张艺兴空茫地看了一会儿，低头再看脚下的石路，忽然一阵晕眩，忍了忍稍作歇息。

此时已经过了六点，远处一马平川的草原仍旧灰白的茫茫一片，东方尽头像煮鸡蛋一样腾腾地兜着怎么也无法跳脱出来的白光。

林至在张艺兴身旁坐下，仰头望天，意外地发现头顶一大片乌蒙蒙的铅云，然后一大滴水毫无征兆地砸在脸上，接着豆大的雨滴你追我赶的落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怔愣了一会儿抱头躲到路边由石头倾斜形成的避风处，整理好行囊尽量不让雨淋湿，再看外面，已经几乎看不到山下了，接近云海的雨势根本没有缓冲的时间，才见黑云便是瓢泼大雨。

日出毫无征兆又猝不及防地泡汤了，此行坎坎坷坷刹那间一场空，好似人生当中的好多事，好似她做梦一样的十年。

“不如你给我说一说背三十斤帐篷旅行的事吧。”林至在看雨，张艺兴却一直在看她，此时突然开腔。

林至把三脚架和相机封好拿出来抱在怀里，然后坐在登山包上，“也不是很有趣的事。”

“那次旅行发生在两年前，我和秋棠一起报了个九人的驴友团，去香格里拉徒步，去时没有经验，其他人都找了马帮驮运行李，我们轮换着徒手背帐篷，一背就是五十里地，直到后来碰到愿意帮忙的马帮，总之有点惨。”她简单地概述了下。

张艺兴有些吃惊，“五十公里？走了哪些地方能那么长？”

林至咧嘴笑，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之前紧张的气氛就松开来。

“我们走的是洛克线，就一个叫约瑟夫洛克开发出来的一条高海拔徒步路线，我们从木里县出发，经过峡谷和雪山，到稻城亚丁结束，共计五天时间，前两天穿越丛林，后三天几乎都在没有什么树木的高海拔山顶翻山越岭，一路都是峡谷、湖泊、雪山……很艰难疯狂的一次徒步。”

“风景怎么样？”

“要说美，跟这儿不一样，就是那句诗里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那种美……”林至说着眼神仿佛能倒映出那时的回忆，“原始的清澈的，人迹罕至的那种，无法形容。”

“那的确是美的让人向往啊！”张艺兴眯起狭长的眼睛，眼中放出光来投射在她身上，“我总觉得很多事情或许在别人的眼睛下是平凡的，但在你话里是惊艳的，美的想让人去看看。”

他红唇白齿说着话，近在咫尺的温润的脸清俊得不可思议，温柔得能溺毙人。

林至看了两眼他，有些奇怪地勾了勾嘴角，在心底发出无奈的叹息：她无法抗拒他。

说着话雨渐渐停了，但可惜没有日出，时间早就过了。

他们收拾东西准备重新下山，张艺兴扭头向山顶看——近在咫尺的目的地，不确定地问林至，“没有看到日出，以后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林至不经意间把很多东西挪到自己的背包里，抬头也跟着发了会儿呆，“不会，日出我在其他地方看过了。”

“是吗？”张艺兴喃喃地说，不知道是为自己惋惜，还是为了她遗憾。

“真的不会。”林至再次笃定地说，“人生的很多时候就是缺憾，缺憾也是完整。”

张艺兴沉吟了少刻，“还是上去看看吧，来都来了，没有登顶说不过去。”不由分说拽着她的胳膊往上走。

顺着他的力气走时听到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没有经过彻底的努力产生的缺憾，是自我安慰，会成为心结的。”

林至怔了怔，随即跟着他一鼓作气登上山顶，因用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