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上，说，“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这很奇特，此刻已驻扎在心里的人，竟然是当初同行过且原本已失散的人，好似冥冥中前世今生的缘分，在被欺骗的愤怒和诸多的困惑失望中，忍不住令人喜悦。

他拿起照片，恍如隔世的同框，17岁的林至和17岁的张艺兴那么生涩，怯懦，迷惘，却又那么年轻，甚至连阴郁也带着青春阳光的色彩。

张艺兴不由扯了扯嘴角，再仔细看些，那个怯怯的林至其实能很容易辨别出如今林至的轮廓，表情如出一辙的柔和，眼神澄挚，澄挚而热切地看向旁边的少年……他突然很惊讶，以前的自己竟然从未发现，她一直用这样的眼神追随着他。

以前的他，在干什么呢？

张艺兴松懈着垂手仰看天花板，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往前走，从不心无旁骛，所以他看不到她。他们像小兽一样相互温暖，她温柔地安慰过他支持着他，他仍旧记不得；他帮助过她，同情过她，惺惺相惜，不是因为她特殊，他只是看到就那么做了，什么不意味，过后就忘。

因为17岁的林至相比较他的梦想只是一个静物一样的符号，众多练习生中跟他吃过两次饭的一个他人。

张艺兴手掌覆上眼，摹地觉得心酸。那些后知后觉的记忆此刻才鲜活起来，她在角落里跟不上舞步时的手足无措，在走廊里陪他练舞到深夜的温柔，一人坐在食堂角落勾头吃饭的孤单背影，时不时露出的想哭的表情……

这些种种，他竟然从未发觉，从未发觉她一步步的隐忍，一步步地走向崩溃……他竟然也从未做过什么。

张艺兴挺起脊背，将照片收起，看到杨一詹发来的周浅海的地址，他可以做点什么。

苏州冬日冷起来毫不留情，空气又湿又硬，铅色云层厚重地翻滚感觉要下雪，却一直酝酿着不下，只把前奏的冷无限拉长。

林至在家里捂了十多天，吃了十多天外卖和秋棠的饭，感觉自己没被网友骂死，没被小区外蹲点的粉丝记者围死，而是要饿死或者难吃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在外头狗仔不再偷窥她的第二天，就冒险出门，关十多天、被扒的连底裤都不剩后，她反而破罐子破摔地想通了，名誉事小，饿死事大，人还是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林至裹成木乃伊只余下眼睛，目的明确地往小区旁最偏僻的小吃店走，看附近没人，哪家人少，便逃命般躲了进去。

坐下后做贼一样在帽檐下到处观望了两眼，因为天气实在冷，店里除了点餐的、收银的，顾客很少。

林至放心地把大黑框眼镜戴上，摘下口罩，对旁边一脸疲倦的点餐服务员说：“要一份蛋包饭，一份紫菜汤，一份鸡排，一份烤虾，一杯热可可。”

服务员一扫睡意，看着她穿着臃肿但仍纤弱的身材及半截细细的手腕子，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请问，两个人吗？”

林至推了下眼镜，不好意思，“一个人。”

服务员回头又使劲儿看了她两眼才到内厨的窗口叫餐，然后回到收银台悄声跟收银嘀咕。

点的多，上餐的时间略长，林至吃的时间也长，吃完时已进来了好些顾客，她剩着半杯热可可准备在餐桌上扫码付账，刚刚点餐的服务员连忙过来告诉她不接受扫码要去收银台付现金。

林至再次全副武装走到收银台，那收银的姑娘激光扫描器一般刮了她几眼，和点餐员快速交换了眼神，再看向她时突然挤出一个笑脸，猝不及防地说：“我可以跟你拍个照么？”在她没反应过来时，便一把扯掉她挡着脸的围巾，摄像头快速对准按下按键。

拍完不顾林至满脸震惊，无辜地吐了吐舌头，指着背景墙上的电子屏说，“你看。”

林至表情来不及收回头一望，才发现不知何时上面在放鹿乃乙的采访视频，镜头里的人正慢腾腾地说：“……林至嘛，我澄清一下，不能说是她和我闹绯闻，我算单方面对她有好感吧……”

这是十多天前令她烧起火的视频，林至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