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萍胸口剧烈起伏，许久才从眩晕中感受到自己双脚已经落地，她回过身就就看到了夜色下皇城波澜壮阔的夜色。

一排排宫灯绚烂迷彩，映衬着皇城夺目温暖，虽已过子时，巡查的侍卫却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偶有夜风拂过宫铃发出名唤佩响，这是第一次江雨萍在冷宫之外的地方好好观赏皇宫夜色。

她有些迷茫，愣愣看了很久这将她囚禁的牢笼...原来竟也有如斯美丽的时刻...

“怎么样？”李沉影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问道，“这皇宫也并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不是吗？”

夜风吹拂，李沉影的声音清晰在她耳边划过。

“......你觉得这里是个牢笼，可是有人却不得不依赖它而生存。你看那些角落里值夜的侍卫和侍女，还有那些千千万万的宫人太监，若是没有这偌大的宫墙给他们庇佑，那他们的命运又当如何？”

江雨萍听着他的话，愣愣看着夜色下跳动的灯火...

“他们或许是贫寒出生，亦或许是破落的官宦人家遗珠...”李沉影在她耳边轻柔道，“若是没有这堵宫墙，他们或许会被流放，被卖去烟花之地，亦或者好运有些被送去大户人家做打杂小厮...”

“可是在这里，他们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江雨萍回过头看着他，呐呐道。

“在这里，他们可以不一样。”李沉影顿了顿，继续道，“你记得达公公吗？”

江雨萍点点头。

“他进宫时才七八岁，那会儿机灵的宫人比比皆是，偏偏他不晓得讨好主事，没事苦活全干了，罚却也他一个人全受了，可偏偏他倔强得很，只要是自己分内的事儿都会竭尽全力去做...你应该知晓那些自负聪明的人总是能走得更快，可只有小达子这样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江雨萍咬咬唇，抬头道：“你说得对李沉影，也许是这样，这宫里的人有个盼头，只要奋力去追逐，总会得到在民间得不到的殊荣。”

“可是有一点，你错了。”江雨萍转身看着宫檐，叹息道，“你以为他们是在奋力生活，但其实他们只是在奋力生存，仅此而已。”

李沉影微怔，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失语。

“他们，还有我，”江雨萍用下巴点了点远处，正色道，“我们都只是生存在这宫墙里，若是君主贤明我等当奋力追逐盛世，可若是君主暴虐，我们就都只是这生活在宫里的一条狗罢了，我们的命终是握在别人的手里。”

“...还有，李沉影，”江雨萍看他隐晦的神色，继续补充道，“你只看到这宫墙夜色美，那你可看到宫墙之外的景致？”

李沉影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京都人口最为密集的城东，此刻入了夜却只有一片漆黑。

江雨萍看着漆黑的城东，感慨道：“哪里才是世人最为向外望的地方，长街美酒伴佳人，只有在哪里才能真正感受到活着的乐趣。你再看那边——”

李沉影又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城西，”江雨萍道，“城东繁华适合人纸醉金迷，而城西萧条，却适合人居住。那里有大片的土地，种着各种各样的庄稼，我幼时顶喜欢在田埂上跑，总有熟识的大人随手就摘下瓜果蔬菜赠我...”

“你喜欢那样逍遥无拘的日子？”李沉影问。

“不，你理解错了，”江雨萍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喜欢白日里在城西种地晒太阳，夜里去城东醉生梦里的日子。”

李沉影片刻微怔，忽然哑然失笑，果然江雨萍脑子里想的东西他永远猜不到。

江雨萍睁着眼睛巴巴望着他，半晌后无奈别过头去看远处，“这有什么可笑的，你不觉得那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逍遥快活吗，只是可惜...”

一阵微风荡过，后面的话语被卷入黑暗中消散，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一阵苦笑。

李沉影从身后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不可惜，你想要的我都会陪你...”

江雨萍怔怔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回答...他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