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医院。

走到陆锦念的病房门口，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房间里的人却说：“怎么还不进来？”

慕之言愣了愣，推门而入。

而病房里的陆锦念亦是一愣。

她原本以为，是白子勋站在外面，却没想到，居然是他。

“你来了也好，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她竟然牵了牵唇角，似有一抹笑意。

只是这笑意亦是苍凉的。

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她迅速地瘦削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砍去了大半的精气神，连手指都是枯柴一般。

“在左边柜子的抽屉里有个东西，你帮我把它拿出来吧。”她对慕之言说。

慕之言转过身，打开了抽屉。

那里面是一个文件袋。

“其实这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可是先前总下定不了决心，以为还会有什么转机。可如今想来，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痴心妄想。”她笑道。

慕之言心中一紧，打开那份文件袋，里面果然是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

而协议书上，女方那栏她早已签好了姓名。

“离婚，呵……”他冷笑了一声。

“慕之言，因为是我先喜欢你的，所以放手的权力，在我。”

他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居然一直都是噙着笑的。

这个节骨眼上，她笑靥灿灿，仿若朝霞。

他又一次怔忡。

“现在，只要你也在那上面签了字，我们就彻底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说。

慕之言没有动，若是此刻她能离得近些，一定能看见他手指攥着那纸页，早已攥得发白，连手背上都是青筋暴起。

“是不是我母亲过来跟你说过什么？”他问。

“你母亲来找我说过的话，还少吗？”

陆锦念的笑容愈发灿烂。

眼前的这个男人侧身站着，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一丝不苟的英挺，他仿佛和多年前那个球场上穿T恤运动衫的男孩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她早已回不去从前了

这个男人，曾经占据了她的青春记忆，到头来却发现，那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他总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不远处，唇角勾着冷漠或嫌恶的神情，将她羞辱得遍体鳞伤。

“慕之言，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真是对不起了，我竟然痴心妄想地来强求，耽误了你。”

今日能说出这些话来，她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既然生活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到深渊的边缘，那她就在这边缘上坐下来，顺便看看深渊里面，是不是也有一朵一朵的阳光。

“签吧，笔在床头柜上。”她对他说。

慕之言走到她的身边，从床头柜上拿起笔。

“我若是签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你签完以后，我们两个人就没有关系了，那你还管我做什么？”

他冷笑一声：“那你会跟白子勋走吗？”

陆锦念一愣，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慕之言，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你一样龌龊。”

“我龌龊？”

“等签完字，你就能名正言顺地跟顾雁南在一起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慕之言沉着脸，拿起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洋洋洒洒写下文字，然后，拍在她的面前。

她笑得愈发灿烂。

原来离婚这件事，竟然就这么简单。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了动作，折磨了她那么久。

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

慕之言，现在，是我厌倦了。

签完以后，慕之言转身离去。

直到他摔门而出以后，陆锦念脸上的笑容才再也挂不住，化作了潺潺泪水，决堤而下。

她捧起那两张离婚协议书，看见男方的签名栏依旧是空白的。

而在她签名的那个地方下面，被他用笔力遒劲的字体写着：“想跟我离婚，你做梦。”

“什么东西啊……”

她抱着那两张纸，放肆大哭。

……

陆锦念住院期间，除了白子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