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裘晋玟醒了一会儿，认出是在自己家里。胸口好受一些了，身上还是乏力。

屋里坐着个人，裘晋玟以为是伺候的小厮。哑着嗓子唤道，“水。”

那人听见了，起身倒好了水。

裘晋玟半眯着眼，侧目，恍惚间入眼一抹红色身影，他心口颤了一下，“烈姑娘？”

“起来，喝水。”那人脚步停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好像也不打算扶他。

裘晋玟这才费力睁开了眼，看清了人。“是你？”

“你以为是谁？”

烈无欢端着水，思考这人有没有力气自己起来。

口干得很，裘晋玟从被子中探出手，想撑着坐起。脸还白着，他吃力地皱了眉头，最后还是借了烈无欢的力。

裘晋玟喝完又躺下，人已经没有了困意。

一声“谢谢”憋在喉头，可惜对方没给他说的机会。烈无欢又坐回了原处，隐入阴影，没了动静。

长夜漫漫，偌大的房内，弥漫着静谧的尴尬。裘晋玟躺地浑身不甚自在，他扭过头，看着人，努力想挑起话头，“你妹妹去哪儿了？”

妹妹？烈无欢眨眼间明白了裘晋玟的误会，“无双不是我妹妹。我们一般大。”

就算双生，落地也分个先后吧。不对，裘晋玟突然想起这二人不是人。

为什么会是烈无欢过来守着他，他心里大抵是有猜测的。裘晋玟舔了舔干燥的唇，清了清嗓子，“我的伤，跟烈姑娘没有关系。”

“我知道。”

烈无欢语气冷冷，没什么交谈的兴致。这话让人如何接下去，又是一阵安静。

“你不用......去照顾魔王他们吗？”

“他们又不是你。”

这话噎地裘晋玟胸口一痛，他翻过身去，对着墙，把头半埋进被子，放弃了与烈无欢交流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身后传来起身推门出去的声响。走了？

片刻后，房梁上多了个人。披着月光的背影略显落寞，烈无欢靠在瓦檐上，心想，这种时候，魔王大概是最不想他出现的。

好歹忙活了一阵，遨彻与衡生这些天来总算能好好落个休息。

照例备了两间房，遨彻照旧要跟人挤一间。却在进门时，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裘若言鲜少现身。他目光扫过衡生身后的遨彻，“军师，借一步说话。”

上次这样，这次还想避着他。遨彻来了脾气，“什么话不能当我面说，抓人打架不见你来，整天背后拉着我的人说我坏话，你是长舌妇吗？”

“你那什么慕官者派你来，就是让你干这个？天命宫惯养吃白饭的，果然不假。”

裘若言脸色陡然变差，怒意昭昭。

说话的是遨彻，裘若言却转而盯住衡生，言辞狠切，“军师如今效命于天命宫，却整日与魔王岭主人厮混，我不得不怀疑军师的意图，请军师务必给我个交代。”

果然，裘若言已经知道遨彻的身份。

“给你个交代，你当自己是谁？”遨彻本身就对这些日子以来裘若言背地里的监视极度反感。他若再对衡生这般不客气，他不介意在这里，在他的老本家，给他留个教训。

“我没跟你说话。”

“我看你想死。”

遨彻掌中凝出红色魔气，却被衡生一把握住，软乎乎牵住了手。

衡生似乎并未因为裘若言的逼迫，牵动半分心绪。“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慕姐姐问你，你照实说。”

他拉着遨彻，与裘若言擦身而过，“我与谁卿卿我我，随我喜欢，你管不着。”衡生阖上了门，未给人半个眼色。

外头，裘若言浑身气地发抖，胸口剧烈起伏，他低声咬牙，死死盯着门缝，“好一个军师，当年你所谓的公事公办就是如此吗，可笑！”

他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进屋，遨彻就从身后抱住了人，话里藏不住的开心，“阿衡越来越会气人了。”

颈间好痒，但是暖暖地让人不舍得分开，衡生嘀咕，“有吗？我平时也是这么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