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两件外套斜靠在床柱上道：“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这一句不问还好，一问便又引得他深感无力。
临衍手头一滞，叹声道：“他们之前提了一句白帝城，我忽而想起凌霄阁虽远在昆仑虚，但薛湛的本家却是蜀中之人。若我们之前所料不错，薛湛同庆王早有勾结，那他们的后手只怕还在那头。你说呢？”
越兰亭半晌不言，直至临衍又问了一句，她才回过神道：“庆王那时忽然同我提起我神界旧事。我不知他是受了何人指使或是得到了何消息，但此事可疑，我断不能坐视不理。”
“你要去年寻昔年九重天湮灭的隐情？”
越兰亭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背后是否还有隐情。昔年我从轮回中回来，九重天湮灭旧事全靠小蕊告知于我，若说这背后当真有何隐情……”
她吞了后半句话没有说，临衍闻之了然。
若当年的隐情连白蕊都不惜瞒着她，想必此事必不易与。
巴山夜雨涨秋池，秋池不知涨了没，一夜大雨却下到了早间还未曾停歇。
“如此，那我们便一同去蜀中看一看吧，”临衍道：“陆前辈的旧账，加之你的旧账。我们有许多账要同这庆王算一算。”
“还有薛湛在天枢门时的账，”越兰亭走上前，轻抚着他颈边的妖纹，眉头深皱，道：“我今日见得那妖怪又来寻你。左重寒？是吧——他想迎你回妖界王城？”
还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临衍偏过头，长叹一声，道：“说是迎也未免太客气了点。他们三番两次拿我的血脉做文章，从祁门镇一路到了雍州，我若再不向他们表明立场，未免也显得太过人善可欺。”
“什么立场？”越兰亭闻言，忽而低头莞尔道：“天枢门弟子的立场？还是……？”
“我的立场，”临衍握着她贴在他侧脸上的手，沉沉盯着她，道：“你今日又为我挡了退路。照说我不该一怒之下冲动行事，而你今日听得那句天枢门弟子便行此不义之举，我知你好意，但，下次……莫再这般。”
他的一番心思袒露得猝不及防，越兰亭不料他竟这般通透，沉默了片刻，道：“你可有杀过人？”
见他不答，她又道：“无论何人，因和借口，犯下杀孽都是为罪恶。我早是罪孽加身之人，昔年在九重天上的时候，我因着王族不受律令制裁之顾造了不少孽。现今我虽跳脱红尘，这些事情终究还是在我的身上如影随形，不得挣脱。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事，那便……”
临衍想到陆轻舟的日晷之中，宗晅的那一句“八十多条人命”。
“既然你自己都说杀孽是为罪恶，为何你替我抗下这罪便能够冠冕堂皇？”
临衍将食指印刻在她的唇边，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感激。我心悦你，这份喜爱不是因着感恩或是其他事情——我有我的道路与选择，正如同你有你的道路与选择一样。我能陪你走这余生已是莫大的荣幸，但……我希望你莫要在我的余生替我背负一些本应由我背负的事情，可好？”
他的语声太轻柔，柔得越兰亭险些忘了他方才是在生气。
“我并非……”
“你若想寻故国踪迹，我陪你一道，你若想清楚了要往何处走，我也一直在你身边。但……莫要再替我做任何决策，哪怕这决策本身是为罪恶，这也是我应当承受之事。我想与你相知相爱，而非依靠你、或者令你依靠我。你可明白？”
他的食指烙印在她的唇上，热得犹如野火在烧。
“我们都有各自生在这世间所无可奈何之事。我曾恨极了自己的这一身妖血，就如——我且妄自揣测，就如你曾恨极了那将你驱逐的故国。此为天命所归，人力所不能及。但这世上依然有许多事是我们应当去承担的事，比如陆前辈的安危，我同师门之事。昔有圣贤曾道一句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如今当真天地苍茫，前途未仆，我成了师门弃子，而你……”
“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世浮沉客，”越兰亭温言道：“你许久之前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