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点五十分，季邈站在体育场的绿茵地上，整了整手臂别着的红袖箍。他仰头往体育场站台看，已有座位坐上了人，分分聚聚如晚天上点缀的星子。

他回想了一遍每个班的观看范围，从楼梯上到看台，往七八班交界走去。身为组织员，他需要做的是引导同学到一早安排的座位就坐，以及确认八班的观赛人数。

站到八班看台下，就有八班的班长走来同他说明情况，有几个同学迟到了，另外的人全员到齐。季邈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两个数字，简要说，他一会儿会再过来统计一次。

返回七班座位，季邈刚坐下，便听到音乐腾起。开口便震撼心灵的女高音，惹得每个人为之一振。待音乐节奏暂缓，广播员的声音也从扬声器传出。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由我们高三学子自主自办的运动会如期到来。下面，将是第一个比赛项目——趣味体育，请同学们为运动员欢呼加油！”

季邈专注地看向台下。他看过报名表，除去全校性的篮球赛，“趣味体育”是所有项目中参赛人数最多的。蒋乐文在这个项目的构思上废了不少脑细胞，拼着劲要将它做成又有趣又好看的才甘心。

最后一个环节“穿衣接力”完成后，第一个到达终点的男生一把扯下腰间的格子裙，当一面旗帜似的挥舞起来。季邈看得眼睛弯起，心中大感：能为这项目女装的男生们，可真是太拼了。

忽然肩头搭上了一只胳膊，季邈转头去看，就对上了虞泽凑过来的“大脸”。

“邈邈喜欢最后一个环节？”虞泽将头也搁在季邈肩上，问。

季邈想了想，“挺有意思的。”

虞泽突然笑了，唇角一边扬得稍高些，显得有些坏，“我那里有一整套，短裙和上衣……”

虞泽兴致勃勃的声音，在看到季邈微微眯眼的表情后，渐渐渐渐低了下来。

“……你，你想不想，看我穿？”紧张之下，话不知怎么就变了个样子。一出口，就让虞泽欲哭无泪。

季邈神色奇怪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想，虞泽怎么对女装这么热衷，知道我不想穿，竟然还想自己穿？

被季邈盯得紧张的虞泽打了个嗝，下一秒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道：“邈邈我该去检录了，一会儿记得看我跑步！要给我加油啊！”

季邈这才注意，虞泽已经换上了运动背心和短裤。看着这人清凉的样子，刚被一阵早风冷到的季邈搓了搓胳膊，有点想帮虞泽披件外套。

但季邈哪里找得到外套呢？便只好作罢。

虞泽转过身后，季邈看到他背上的九号号码牌。布质的号码别的很工整，是昨晚虞泽拿着衣服找来时，他亲手别上去的。

“趣味体育”之后的项目都中规中矩。不过，脱离了每日课本、习题的高三生，都很专注地在观看，时不时还当有班级口号时，跟着扯嗓子吼上两句。

几乎每个人，脸上都褪去了面对书本的沉静，迎着未盛的阳光，染上了热烈、激动和张扬。

季邈去八班走了一圈回来，也继续认真地观赛。广播里已经宣布长跑运动员就位，季邈提起注意，目光在场地上一寸寸逡巡，寻找自己关注的身影。

很快，季邈注意到了站在一队男生中的虞泽。他走在稍后面，身高即使在队伍中也数上拔尖。快要踏上跑道，虞泽忽然不知想到什么，转身朝季邈所坐的方向看过来。

高挑挺拔的男生，背靠着扬洒的日光，视线静静穿梭过空气，心神穿透人墙。

这一瞬间，季邈心脏急跳，难以抑制。

“各就位，预备——”

“砰！”

枪响。

季邈的眼神随着那个冲出的身影奔跑。看着虞泽身后的，距离并不算远的一个个选手，季邈紧张地握紧了拳。

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因为这才刚刚开始，而虞泽要跑的是五个整圈。随着季邈微微张口呼吸，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场上人跑到两圈多些时，季邈已经平静许多。他开始观察其余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