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心跳轰隆，他觉得自己被瞬间撕扯成了两半。一半的他拼命遮挡着那段臆构的记忆，另一半却眼神理智地握刀走上去，将抱紧画面的一双手臂割去，暴露出另一半自己拼命护住的东西。

被自我刨开的不适，在这一刻席卷而来。季邈捏了捏眉心，很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他觉得自己大概找到噩梦的症结了。

喘息了片刻的季邈，又直起了腰。这次他拿起了笔，担心转掉后发出声响，于是只捏在两指间一下又一下地晃动。

“原来我在惧怕虞泽太受欢迎。”季邈心想，“可我为什么要怕呢？”

剖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比完成上一阶段更加艰难。

因为想找到回答，显然不再是搜找记忆这么简单的事。另外，还掺杂着一个部分，那就是分析情感。

季邈苦恼地皱起了鼻子。

他不是没尝试过类似的事，可结果确实是百无一成。现在的他，连别人的感情都无法理解很多，哪里做得到越阶分析自己的？

但从小至大，季邈一直被教授的是考试决不能交白卷。哪怕是胡编乱造，也比放弃有意义得多。

于是，发散了思维的季邈漫无边际地想着：或许他对虞泽藏得最深的是嫉妒？嫉妒他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社交能力？

终于编出个答案的季邈叹了口气。可惜，这个回答让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显然是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

季邈平着脸翻开一张数学卷子。

之前的题目实在太难，他需要写几道数学来调解一下心境。

……

和计划中完全相反。季邈和虞泽不单没能在别墅里度过学习时光，还被连绵的阴雨困在了酒店里。

其实，最初季邈不是没想过离开，但一对上虞泽那仿若他要“自残”的眼神，季邈就自觉地咽下了要离开酒店的话。

好在，虞泽贴身照顾的三天内，季邈再没出现过高烧的状况，咽喉的发炎也再没反复。一切向好的病情，没让虞泽抓到为他请假延迟返校的理由，季邈为之松了口气，心中庆幸。

季邈和虞泽一起，如期返校。

天已放晴，窗外的风却还在呜呜地响奏。

季邈坐在编号为1的考场内，全身紧成了一张正瞄准的弓。即使身上穿的是布袋一样的长袖校服外套，仍能在背后看到一条微弯的脊背弧线。

他的眼里只有试卷上的黑白字迹，头脑中却并不是与之一致的安宁。

季邈心底发虚。

虽然只是一场淋雨后的受凉，却切切实实地影响到了他的复习效率。更何况，他还仅仅是第二次经历，这种初返校就上考场的模式，状态并不能飞速地调整回来。

题目的下一步骤，是一个含三个数字的加减运算。平日里，这类题目他自然是靠口算解决的。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将式子完完整整地列在草稿纸上……

他的手指也在发颤。

季邈深深呼吸，哪怕心知做题的状态不佳，他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终于，属于最后一科英语测试的收卷信号响起。

季邈合上笔盖，双手放到课桌下，一切感知才渐渐回笼。

觉察到了胃部的烧灼感，季邈才想起来，午饭的一盘扬州炒饭他只吃了十分之一而已。

他摸了摸胃部，忽然想起进考场前虞泽塞给自己的一盒牛奶。

牛奶盒是冰凉的，饥饿中的季邈没顾得上纠结这个，戳好吸管就大口喝空了整盒奶。

“当你自己不注意时，身体就会代替你抗议。”

在数不清打了几个奶嗝，简直快被翻上来的奶腥味弄吐时，季邈终于想起了这句话。

鼻翼间是食堂的饭菜香，季邈却只觉得腥腻。他挑了一筷子细面，忍着不适将面条吸进嘴里。

季邈忍不住微皱了下眉。

但就是这眨眼般快的一个动作，让虞泽停下了筷子。

“没胃口吗？要不，我去给你买瓶酸奶。”

听到虞泽话里的“奶”字，季邈觉得更不好受了。他重重摇了下头，不想让虞泽看到自己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