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钟的路竟显得也遥远起来。

站在宿舍门口，当季邈终于想揪住这人问个明白，却听虞泽先开了口——

“今晚我去你宿舍住。”

季邈一惊，首先想到的是，他对面那张落灰许久、只有床板的空床。

“那床没打扫过，要收拾很久的。”季邈实话实说。

虞泽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那些发着光的、格外柔软的东西，让季邈恍然看到，那个只在面对其他人时出现的“校霸虞泽”。

季邈直直看向他，目光顺延眉峰、鼻梁、唇珠一一扫过。

——原来在别人眼里，你是这样的。

心中忽然闪过什么，季邈猛然去捉，还是被那缕光芒漏逃。

因为这时虞泽转过了身去，走进了对面宿舍。

看着那道身影，被随手关紧的门扉掩没，季邈胸中翻滚起一种自责感。——就像往日里走下考场，才忽而想到一道题的正解时一样。

他认为自己不该再沉默无为下去，哪怕有惹得虞泽不快，甚至威胁两人关系的可能，他也该将所有的疑问都坦明到虞泽跟前。而不是，让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同时折磨两个人。

于是，季邈慢慢组织起语言，只等虞泽从对面走出来，把一切都摊开去。

再走出来的虞泽，仍然空着双手。

正打扫床板的季邈看到，不解地问：“你怎么没抱被子？”

虞泽接过季邈手里的扫具，放到一边，顺手把椅子搬到了床侧。

“今晚我不睡，明天请假。”

尽管还未适应虞泽这样简短的句子，但话中含义，季邈还是一听就明白了。

虞泽担心他夜里病情变化，决定守他一整晚。

季邈抿起了唇，天生的弧度被抹平，昭示了他不赞成的想法。

略想了想，他说：“不然，你来和我挤一挤，就算发烧也肯定能察觉。”

虞泽没答话，只是用更加沉黑的眼眸看着他。

季邈浸在那道目光里，被看得心头发凉，忽然开口：

“虞泽，你想说什么？”

季邈看到虞泽的眼低垂了下去，可他却没想被迫结束。

“自从我第一次发烧起，我就感觉到你有心事，而且和我相关。”

“并且，你总会用这种眼神看向我，让我感到，你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不能说。”

“现在我告诉你，我很想听。不管那些话是什么。”

说完，季邈就同虞泽相对默立着，谁都再没声音。

就当季邈以为，一切都又要回到原点，他的所有纠结功亏一篑时，虞泽终于启唇。

“让我准备一下好吗？如果，明天晚上你还坚持，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

听到这，季邈慢慢吐出胸口的空气，展开眉眼。

“那准备睡觉吧。”

虞泽慢慢点头，拉过椅子坐下。

看他认定了要坐上一夜，季邈也不再为改变不了的结果多说。只从床上拽了条毯子，塞了过去。

……

模糊意识中，季邈被争论声吵醒了。

他感到自己喉咙像被烧灼，浑身又热又冷。

试探着将手搭到额头，摸到一片干热。季邈心底苦笑，看来虞泽又预料对了，他果然发起了烧。

季邈眯着还未清明起来的双眼去看，床边上的椅子已经空无一人。

争吵声还在传来，季邈强迫自己打起点精神，侧耳听了下。

是虞泽，似乎在讲电话。

话声传来，像蒙了一层棉花糖丝似的罩子，让人听不真切。季邈将断续的字句拼凑了好一会儿，才用混沌的大脑理解了大意。

他在讲季邈自己的病情。因为质疑之前夏眠开来的药，言辞很是激烈。那声音和几个小时前，虞泽说他生气时全然不同。就像后者是因挑食打翻食盆的奶狗，而前者，是为领地被闯入而亮出爪牙攻击的猛兽。

可季邈听着听着，就咂摸出，虞泽现在的说辞颠三倒四、内容强词夺理，根本就是在发泄情绪，而非讨论对错。

电话那端显然也听了出来，很快，争吵结束在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