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夜色，萧索凄寒。

绵绵冬雨淅淅沥沥地自空飘落。它们叩击着早已沉睡的大地上，叩击着园中常青的松柏，更叩击着秦惊鸿的心。虽然他身披银狐大麾，但他的心与窗外的雨一般冷。

渐渐地，寒雨变得越发绵密，细如牛毛的雨丝夹着似雪非雪的冰滴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为大地平增一分透骨的寒意。从菱窗往外望去，园中细雨似袅袅轻烟，似朦朦薄雾，为那挺立的松柏披上了一层薄纱。

秦惊鸿无心观赏这冬雨的美，只感觉那阵阵随风潜入的寒彻雨丝刮在了脸上，似刀割般疼，彻骨的冷。然而，他不想阖上菱窗，只愿那飘扬的雨丝来得更多些。

师傅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她。虽然秦惊鸿知道错不在她，但他心里还是不免责怨她。师傅就这么孤零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他向往的极乐仙境。虽然他并不认为师傅离世便能与那人团聚，但他愿意按照师傅的想法去勾勒这虚幻的梦境。

师傅曾经尊贵至极，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原本，师傅有着大好的前程，光明的未来。可是，一切在那个冬日的寒夜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那个寒夜，是否也如今晚一般冷彻刺骨？那个寒夜又为何会出现那样的阴差阳错？

师傅从不抱怨，更未曾悔恨。这样的心甘情愿，他无法体会，似乎也做不到。

师傅临终遗言，让他交出名单。可这么做，真得能保全他的性命？

秦惊鸿惨然一笑。

没了名单，一个瞎子还有何用？换做是他，他一定杀了这个没用的瞎子！可他毕竟不是她。虽然他不断告诫自己，成大事者不拘节、不可妇人之仁，不能对一个陌生人抱有一丝期望，不能心存一点怜悯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她会杀了他？还是……

这几日，他将不断送回来的关于她的描述在脑海中进行组合，希冀勾勒出一个或残忍暴戾、或懦弱无能、或愚蠢白痴的她。然而，他总是不得不以失望来结束这样的想象。这让他很烦躁，更有些不安。

怔想间，他的心绪再次起伏，汹涌的波涛拍击着他的心岸。

他站起身，扬起头，任绵密雨丝飘落在脸上。阵阵透骨的寒意自他的脸庞，顺着血脉，传至他的四肢百骸，传至他的心灵深处。

冷，很冷，非常冷。

翻腾的心绪在细雨的洗礼中渐渐平静下来。森森寒意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秦惊鸿倾身关上菱花窗，坐回了椅子里。

茶已经凉透，没了初时的清香，仅余浓浓的涩味。

“咚、咚、咚”，清脆的叩门声乍然而起，犹如鼓槌，敲响了他的心鼓。

她来了？

一丝欣喜掠过他的心头！随之而至的还有一抹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期望。

他不及细想，门外已经传来了清越如环佩相叩的声音。

“公子，青梅有事禀报。”

秦惊鸿察觉出异样，心随着一沉。“进来。”

他把玩着雪白的茶盏，目光恢复了如瞎子般的空洞。

“公子，门外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来求宿。”

秦惊鸿皱了皱眉，这样寒地冻的夜里竟还有人趁夜赶路？

“她们衬是咱们的马车。”

秦惊鸿心下一惊。他遣了三辆马车去接人，如今先行回来了一辆，显然这两人并非他要接的人。可她们为何会走这条路？而他之前也明确吩咐了接的人。他的人不可能出这样的错。除非……想着，他不由问道，“你如何安排的？”

“已经让她们在客房歇下了。”青梅的态度依旧平静无波。

秦惊鸿微微颔首，“派人盯着她们。”

青梅沉默片刻，方施礼告退。

轻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静寂的夜色里，……

颜雪换了婢女送来的衣物后，走出房间，叩响了师傅萧余恨的房门。

“进来。”

颜雪推门而入，见萧余恨坐在圆桌旁，正喝着热水。平日看来光洁美好的脸庞，此刻在橘色光晕下，看来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