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胡说八道！”

杨宓表情有些愤怒，心中暗惊这件事朔北侯是怎么知晓的。

十四年前大姐杨玉出嫁，那会她才两岁，还没怎么记事，对那次杨府受夜袭的事，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映像。

后来她才知道，自那之后家中仆人，护卫，都被换了一批，朝堂中知道这件事的大臣，除了她爹和表哥张劭外，就只有当时负责带兵营救的大都督，武邑侯慕容赞。

她还是过几年后，一次与二姐杨奚玩闹时，才知道这件秘闻，但国主慕容明华十分忌讳此事，时为西院大王的狼皇阿勒坛回国后也绝口不提，因此连一年一品评天下，三年一揭九州秘闻的云下学宫，都不知道此事。

“那为什么，你长姐入宫一年后，第一胎女儿才两个月就早夭，

当时你东燕太医令，可是一代医圣张机，张神医活人无数，还曾为你东燕先国主延命十多年！”

海唐自三岁那年母妃逝后，就有了心疾之患，皇爷爷和父君曾为他延请无数名医，都不能根治，若说天下间真有一人能医其心疾者，非医圣张机莫属。

那会东燕先国主身体时好时坏，一直离不开张机调理续命，大虞先后两次派遣使者，东燕国主都不放人。

十四年前东燕先国主驾崩后，那会海唐正为父守孝，过两年，三年守丧期满后，再次遣使东燕，却被告之医圣张机已于半年前突然辞官，然后不知所踪。

这十二年，海唐一直派人寻找张机的踪迹，却不想人没找到，前年却从东燕一名西境边军被俘的校尉那里，审讯得如此秘闻。

这校尉正是当年参与杨府解救的大都督，武邑侯慕容赞麾下将士，那件事之后，杨府先前的下人，护卫不久都被灭口，他们这些人本也不会被国主慕容明华放过，是老都督慕容赞求了情，下了封口令后，一律发往边军效力。

“你...

无耻！”

事关长姐的名节，可杨宓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辩驳的话，既然朔北侯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再纠缠此事又有什么意义，现在要紧的是，如何保全东燕，保全家人。

海唐不管杨宓怎么骂，再不搭理她。

大帐之中，诡异的安静了足足半盏茶时间，侍女寻春只呆呆的看着自家小姐，玄虎暗卫侯遂又怕逼的紧了，这杨宓真的自尽，见大将军没有吩咐，便也不急。

“你...，

你若真心撤围议和，做你侍妾又何妨！”

杨宓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如母般照顾自己的长姐，终是败下阵下，放松抵着脖颈的簪子，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声音都有些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知道，只是先前不愿意承认，她已经与长生哥再无可能，大郑皇帝不会如东燕国主痴情的对待她姐姐那般，允许自己的爱子迎取一个深陷敌营，说不清清白的女子。

“东燕气数已尽，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海唐头也没抬，一句说完，大帐中再次陷入安静。

杨宓几次想出言，都找不到其他可以说服海唐放弃的理由，他如此胜券在握的非灭东燕不可，恐先前言及的狼族与大郑之患，已有应对之策。

恨自己不能身为男子，救国于水火、解江山于倒悬，杨宓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打湿了蒙面面纱，帅位上那人一如既往的心如铁。

“我们走！”

杨宓恨恨地看了海唐一眼，右手攥紧放下的簪子，她怕哭出声，转身就小跑出帐外，侍女寻春心里一紧，赶紧跟了出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你出去看好她们，顺便派人通知汪和过来。”

海唐盯了北陆舆图许久，久久寻不到若大雪成灾，其他撤回朔北的路。偶然瞥见清河川三字，眼前一亮，暗叹真是灯下黑，可以坐船走水路，溯清水河西进啊。

“诺！”

侯遂急忙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天已全黑，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依旧不见减小的趋势。

帅帐外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