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其实也不难办……只不过皇上得先玩一窄…欲擒故纵……”寿山用筷子点零铜锅子的边边，发出两声脆响。

“哦？怎么个欲擒故纵法儿？”凌锋见她愿意搭话，心知有戏。

“江南那帮人，我也算打过交道。半点儿不讲仁义道德，只讲利益。皇上忌惮的只是江南十七州县联合起来，只要这帮乌合之众自己内讧，就不足为惧了……”

“那……如何才能让他们内讧？”

“皇上先准了他们的折子，但是江南十七州县所免的赋税由户部做一个详细的评估，故意做的悬殊一些……自古不患寡，患不均。同样是得罪了圣上，有些让到的好处多，有些却很少，自然心里就不舒坦了……分赃不均，他们内部闹腾起来，皇上才好一个一个慢慢收拾……”

“这样……需要很长时间吧……”凌锋听得入神，被遗忘在锅里的肉片随着沸腾的热汤翻滚着，有点儿煮老了。

“陛下，治大国如烹鲜。事缓则圆，急不得。立竿见影的东西未必就好……”寿山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浆，“当年废太子失势，老二和老四哥俩联合起来对付老三，老三被压得喘不过气……这事儿您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听当年老三急得焦头烂额，正巧这个时候得了一位高人指点，教他挑起老二和老四的矛盾，害得那两亲兄弟互相掐起来，这才得到喘息之机。”凌锋转念一想看向她，“这位高人难不成是……你？”

“瑞王府以前有个门客，名叫宋俭初。此人文不能提笔安邦，武不能保家卫国，挑拨离间搞事情却是一等一的高手。皇上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将他引荐给陛下。“寿山心思流转，抬头看了看凌锋，“只不过皇上需要答应臣一件事情。”

“何事？你。”

“此人不能入官场，皇上可以赏他金银财宝良田宅院娇妻美妾，但绝不可以给他一官半职。”

“为什么？这样的人才不是应该收为己用吗？”

“这就好比，一个心机颇深聪明绝顶的女子，您可以敬她，信任她，倚仗她，但绝不可以娶她进门……否则她的战场不再是你的战场，而是你的后院，妻妾争宠，家宅不宁，子嗣堪忧。这也是同样的道理，此人您可以送他去江南对付那帮无耻之辈，但若是让他入了官场，他会为了自己利益，将陛下的前朝搅得乌烟瘴气……”

“……”凌锋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指桑骂槐，可如果就事论事的话，寿山确实都是为他着想，挑不出半点毛病，于是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你得在理……那时候，你为什么要帮老三？”

“很简单，先帝的意思是让他们几个内耗。势均力敌才能消耗得干净些，他们内耗得越是干净，陛下登位就越顺当……”寿山放下了筷子，“老五是个扶不上墙的，老三空有野心却能力有限，关键时刻我不拉他一把，眼看着他让老二和老四踩死，那一场乱局可能还没等到陛下出山就要落幕了……”

“也对……来，多吃点儿，你太瘦了……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准备。”两人也只有在讨论起朝堂之事的时候可以放下情感纠葛，像从前一样好好话。

寿山重新拿起筷子的手动作一顿，想起曾经若尘在身边管着她，这不让吃那不让吃。她就梦想着如果有一不受管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该多幸福……结果这一来临的时候，她却一点儿都不幸福……

若尘应该已经回明镜谷了吧，他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像我这么想他一样的想着我……

想着想着，寿山觉得眼睛酸涩，喉咙里发苦。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凌锋见她突然不对劲，以为她心疾又犯了。

“没迎…”寿山收了收眼泪起身，“臣已经用完了，先行告退。陛下慢用。”

然后不等凌锋挽留，寿山转身进了内殿。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夜里总是梦见若尘，每每醒来枕头都哭湿了。在一起朝夕相对这么多年，生活里每一处都是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