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千年，我忘了很多事情。有些前因后果也都串不上了，可该记得的一点也没忘。”

清早，天微微亮。

颜如玉起的很早，他缓缓阖上眼帘，恍惚间又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容。他再度急切地睁眼张望，人去阶苔尚冷，前方只是一片荒茫的虚无。

实乃千年一叹。

“想来……师兄当了司命，日子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大概是现实中有太多一点不如意，他才肯倾注十成的心血踏入这江湖。

他却未曾想到这江湖之大却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花师叔他……他真的有这么好吗”

听他讲完故事，顾盼托腮思忖许久。给尚不能行动的颜如玉铺好床褥，略带疑惑的插话道。

故事该隐藏的内容比如龙枝笔和那个神秘的卖书人和楼兰一梦，颜如玉一概没说。

在颜如玉的记忆中，除了幻花门灭门之时他对花未眠的疑和憎以外，花未眠更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印象大抵是好的。

颜如玉更为疑惑道：“他是既然你师叔，你怎么还不了解他？”

“是这样的，师叔纳仙君门下时我才刚遇到仙君大人不久，那时我年纪尚幼。”

他差点忘了，顾盼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问他五六年的事情他又会记得什么呢？

“哦，既然是师父的师父了，那你怎么不叫司命大人一声祖师爷？又或者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师叔？”颜如玉嘻嘻一笑。

一看颜如玉就没安好心眼，顾盼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他：“你想的美，要占我的便宜？呵，可没你的份。”

这话说的，你还需要别人来占便宜怎地？

“不过，至于为什么不叫师祖……仙君他早年被逐出了师门。”

顾盼说时面部略带着一点哀伤，但觉得部分却是愤懑与不堪。

“啊？为什么？”

颜如玉看张九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透着一股书生气息，且不说是某某先生最得意的门生，起码也得是见了两不生厌，怎么就被赶出去了呢？

颜如玉突然想起来他当年亲手制造奇怪的药水，还企图炸掉半个忘忧谷，还要一根一根拔秃师叔大人的宝贝鹤的毛，还妄想“在师父胡子上荡秋千”……干这些事好像都没被师父逐出师门。

他们是有多大耐力啊！

颜如玉想来惭愧。

“也不算是逐出了师门。准确的说是仙君自己请求离开的。”

顾盼挥手对烛灯使了火决，屋内一下子亮起来，温润的寒香悠悠飘来。

“这是什么烛？好香。”颜如玉从案上捻起一根未燃的蜡丝，仔细的嗅闻道。

“烛灯啊，你没见过？”

“没有见过。神域我就待了七天，连我的柳神殿都没进过几回。不怕你笑，我只见人间的烛灯，还没见过这样的！”

神域的烛灯非比寻常，比人间的蜡烛更为暗红一些，大可类比龙延香。但它的制造方法却较为温和，由山海经中的神兽烛龙的蜕皮制得，一张烛龙蜕的皮可以供神域三百年使用。

更奇的是，这一根蜡烛可燃烧整整一百年，水浇不灭、唯咒是控。

“你想拿就拿回去好了。”

颜如玉满意的掂了掂分量，挺足。

算来监天司的老狐狸还算是有点良心。

想想刁如面对几十个手下，板着一副苦瓜脸，老狐狸见小狐狸们，讲什么蜡烛不能缺斤少两云云，颜如玉就一阵心痒。

有生之年，他真想目睹这有趣的一幕。

他随口不要脸的问道：“那我可以拿一袋子吗？”

拿一袋子，请问是要用到子孙重孙玄孙都满堂吗……

顾盼对这种爱占便宜的人实在是无语凝噎：“……随你。”

“拜谢恩客。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接着讲呗。”颜如玉一手托住下颌，一手左右摇晃着手中杯，一副稚子听说书人讲故事的听话模样。

心满意足是顾盼这才补充道：

“仙君他不喜欢司命，仙君很讨厌他——”

颜如玉插